說著,張平娟起身進了裡屋,不一會兒拿出一件棕色毛衣,遞給楚旭澤:“吶!這是我在南京那邊閑來無事的時候,趕出來的,你回去試試合不合適。”
楚旭澤接過毛衣,心中一暖,點了點,拿在手裡轉身欲走。
“姐!你在南京那邊的時候那麼忙,哪裡有時間織毛衣呀?是不是沒怎麼睡覺呀?我說你回來的時候一直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呢!”
張平姝噘著嘴走過來,挽住張平娟的胳膊,眼睛卻瞪著楚旭澤,說道:“姐你總這麼惦記別人,別人可不見得那樣惦記你呢!”
老周在一旁介面道:“平娟,你還不知道吧?你不在上海的時候,咱們倒是有個小小偵查員,成天替你偵查敵情呢!哈哈!”
大友笑道:“我說老周,你怎麼敵友不分呢?咱們平姝小妹偵查的怎麼能是敵情呢?那分明是在偵查友情嘛!哈哈!”
“對!對!友情!”一向不茍言笑的鯊魚,此時也來湊熱鬧,“平姝,你彙報一下偵查結果吧!你覺得你楚大哥和你姐的友情,已經發展到什麼地步啦?我們什麼時候能吃到喜糖啊?”
“還吃什麼喜糖啊!”張平姝瞪了一眼鯊魚,“鯊魚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明天楚大哥就要和石田洋子那女人結婚了!你們不著急,我可著急!”
“誒呦!小姑娘認真了!可人家結婚,你著什麼急啊?”
眾人鬨笑。
張平姝紅了臉,咬著嘴唇道:“我……我……”半天什麼也說不上來。
艱苦的地下工作,時刻伴隨著危險,大家難得有這樣放鬆的時候。
張平娟一直微笑不語,任大家調侃,只是雙眼始終溫柔的望著楚旭澤。
可楚旭澤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他默默將毛衣收好,又將他帶來的那個大大的包裹交給老周:“這是一些年貨,大家看著分吧!我先走了!”
說罷,楚旭澤快速轉身,大步走了出去。
張平娟默默凝視著楚旭澤的背影,什麼也沒說。
。……
離開周開明診所,楚旭澤的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
“晚上父親要我過去,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吧?”
“你,沒什麼其他事吧?在上海你不是沒什麼親戚需要在一起過年的麼?”
早上石田洋子的話,再次出現在他的耳邊。
當他聽到老周說,石田洋子果真不是石田一郎的親生女兒時,他就慌了。
他還記得,上次他把石田洋子從石田一郎家裡救出來時,她有多狼狽。
“石田洋子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她真不是日本人,她是蘇州人。”
“這樣的禽獸父親……太可怕了……我本是去勸他同意取消我們婚事的,我哪裡能想得到,他竟然對自己的女兒也……”石田洋子當時被打得鼻青臉腫,楚楚可憐。
她罵石田一郎是禽獸父親……
禽獸……
楚旭澤感覺自己的心髒都緊緊的縮成了一團。
他開始四處尋找黃包車。
可是,今天晚上是年三十兒,大家都回去過年了,街上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哪還有黃包車出來拉客?
他大步跑了起來。
茫茫夜色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寂靜的馬路上一路狂奔,月光將他的身影拉得又細又長。
一路上,不時傳來的鞭炮聲會讓楚旭澤渾身戰慄。他會下意識的以為是哪裡開槍了,然後他就會聯想到,是不是石田洋子中槍了?
黑暗之中陣陣沉重的腳步聲,漸行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