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點點頭，“是的。前陣子南京那邊出事了，由於叛徒出賣，組織上很多成員身份被洩露，鬼子抓捕了很多革命同志，南京的地下工作也一時處於癱瘓狀態。這你是知道的。為了維持現有工作，營救被抓捕的同志，組織上從南京周圍各大城市，就近調派了一些經驗豐富的地下工作者，前往南京支援。平娟這也去了十幾天了，一直都沒什麼訊息。就在兩個小時前，我接到了平娟的電報，說上海這邊的名單其實也洩露了一部分，而且比南京方面洩露的時間還要早，只是日本人的保密工作做的極其嚴，我們的同志沒有得到這方面的訊息罷了。這幾天，平娟經過多方暗暗的打探，終於得知這份名單早在兩個月前就已送到上海。”
“兩個月前？”楚旭澤奇道：“現在南京那邊都已經有這麼大動靜了，為什麼上海這邊卻毫無動靜？日本人得到了這份名單，難道不應該與南京那邊一樣，立即採取大規模的抓捕行動麼？”
“是啊！”老周神色嚴峻，“接到平娟的電報，我也很驚訝。這與以往鬼子的作風完全不同。目前，我們還不知道這份名單裡都有哪些同志，也不知道這份名單到底在哪裡。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名單的確送到了憲兵隊！據說為了防止洩露，日本人沒有采取電報的形式，而是派遣專人專程從南京親自送過來的。”
“讓我想想……”楚旭澤皺著眉，努力在腦海裡搜尋著過往的記憶。
“你也可以利用你的身份去查一查。畢竟你在警備局負責偵查工作，這種事情，日本人知道了，要想有所動作，肯定會找你配合調查的。”
“不錯！”楚旭澤點點頭，旋即又搖搖頭，“但是我肯定沒有接收到任何有關聯的資訊。否則，這麼大的事，我絕不可能完全沒有印象！就算吳光海沒有讓我參與行動，我也不可能完全不知道的。”
老周也皺了皺眉。
他們都知道這份名單落在了日本人的手裡，意味著什麼。
半晌，楚旭澤緩緩道：“無論用什麼辦法，我們也要趕在日本人開始動手前，把這份名單拿到手！”
“不錯！平娟同志也是這個意思，要不惜任何代價！”老周凝視著楚旭澤。
二人在黑暗的小屋裡達成了共識。
楚旭澤離開診所時，已是深夜。
獨自一人走在漆黑的寒夜裡，楚旭澤忽然生出一種孤獨的悲壯感來。面對強大的敵人，面對艱苦卓絕的地下革命鬥爭，他的工作就像現在一樣，無時無刻不伴隨著黑暗、孤獨和寒冷，看不到任何光亮、也不知何時才能走到勝利的終點。
但是不管怎樣，路，就在腳下！
楚旭澤將毛呢大衣的領子緊了又緊，深吸一口氣，迎著寒風，大步走向黑暗。
也不知走了多久，前方一點昏暗的光亮，在暗夜裡十分明顯的變幻出五種顏色，映進了他帥氣的雙眸。
那是他的家。
那是他家臥室的視窗。
那是他家臥室裡的五色琉璃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