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一掙沒將手掙開,反被明帝拽手摟腰拖到了懷裡,湊近她臉頰輕咬了一下,“口感好,嬌軟香融,如塊嫩豆腐,吹彈可破。”
蘇蘇不耐道:“陛下想吃豆腐,讓御膳房呈十碗八碗芙蓉豆腐羹,慢慢咬去。”
明帝笑,“朕只愛吃你這塊”,又輕捏了捏她手腕,“都快巳初了,還睡什麼,陪朕說說話罷。”
蘇蘇道:“陛下既知道都這個時辰了,還賴在榻上做什麼!我是個閒人無所謂,陛下可有一堆軍國大事等著處理。”
明帝嘆道:“難得出來狩獵無需早朝,自在松泛些,也讓朕嚐嚐臥到日上三竿的滋味”,他語罷見蘇蘇神思微散、抿唇一笑,便知她是想到了什麼,追問道,“想什麼想得暗暗發笑?”
蘇蘇銜著一縷笑意道:“我想起幼時隨父母登山,路經山中一戶人家,見一對白髮蒼蒼的老人家,躺在院中搖椅上,手拉著手曬太陽。”
明帝聽她這話,卻是笑容一滯,心中酸楚,他靜了靜,緊摟著蘇蘇輕道,“朕身為天子,卻無鄉野山民白頭偕老的福氣……朕若走了,你當如何呢?”
蘇蘇絞著縷長髮,微笑道:“我便把陛下忘得乾乾淨淨,弄樂起舞,蒔花觀書,日日自得其樂,一個人自自在在、清清靜靜地過日子。”
明帝默了片刻,道:“好沒良心,當罰”,一手緊攬著蘇蘇肩,一手呵氣便撓蘇蘇癢處,蘇蘇最受不得癢,笑著掙起來,雖然雖然秋寒時節,這般在溫暖的帳帷內笑鬧了好一會兒,二人身上都出了薄汗,蘇蘇更是身子笑軟到半分力氣也沒有了,無力地扶著明帝肩頭央道,“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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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帝止了動作,令蘇蘇依伏在他身上,輕撫著她如綢的烏髮,無聲許久,輕道:“這樣也好。”
御駕回京沒幾日,便入了冬,北風一日緊過一日,至十月虞元禮受召入宮那天,天『色』陰霾,鉛雲低垂,瞧著像要下雪,他一路忍寒入了未央宮,宮侍傳報打簾的那一刻,溫暖幽香撲面而來,彷彿殿內正是暖春晴日,與宮外渾不似一個人間。
聞聽未央宮以椒和泥塗壁,芳香怡人,寓意多子多福,是宮中的獨一份,虞元禮一邊解下外氅交予隨行侍從,一邊在雅麗陳設、融融暖意中,隔簾向那簾內清影,行了大禮。
一聲暖慵的“進來說話”後,簾內宮人皆退了出去,那長生甚將那鸚鵡雪衣娘都提走,虞元禮起身執簾入內,見小妹正倚在窗榻處,著一身石榴紅金繡折枝牡丹襦裙,臂挽著一道暗金『色』寶相花披帛,髮式未堆高髻,梳的清簡,彆著一支鳳首金步搖,其下流蘇瓔珞,綴密去雨,流曳生光,引得那伏臥在几上的黑貓,不住地探爪輕撓。
蘇蘇見虞元禮來,請他在几旁坐了,又見貓一直鬧著她玩,隨撿了幾斛裡一顆東珠,往地上一扔,黑貓便立跳下檀木幾,追找著那骨碌碌的玩意去了。
虞元禮看得心中一跳,謝恩後坐下捧茶,如往日說說家事朝事後,輕道:“費了幾年的功夫,總算不留痕跡地,安『插』了幾個人進去了。”
蘇蘇聞言一笑,“好。”
虞元禮從前一直不明白,小妹對她的姐夫、長平侯世子的執著,從多年之前,虞家剛剛起勢之時,小妹就已秘密吩咐,留意慕容離,想法子『插』耳目,並將此事,瞞著姝姬。這麼多年,他除了告知小妹家事朝事,長平侯府動向,也要一一告知她聽。
但從前,慕容離身邊『插』不進虞氏眼睛,他所能彙報的,也只是人皆可查的淺顯外事,無非是慕容離今朝赴了誰的宴,明朝戀上哪位名伎而已,虞元禮因為總是“失敗”,漸也醒覺,他世子妹夫,又豈是個單純的風流之人呢,如今,磨了數載功夫,終於將人不著痕跡地送到慕容離身邊,連虞元禮也甚是好奇,他這妹夫,到底是個怎樣的人,值得小妹多年來留心至此。
虞元禮正飲著茶暗思量,忽聽宮人傳報“皇上駕到”,連忙起身跪地迎駕的同時,見小妹仍坐在窗榻處,隨手撿著斛中東珠玩,微垂著眼,一動不動,而聖上人還未入內,笑聲就已傳了進來,“快出來看,下雪了!”
小妹聞言鬆手離榻,虞元禮也跟著出了內殿,見聖上正負手站在廊下,見小妹出來,一邊伸手牽她過去,一邊從宮人手中接過狐裘,披在她身上。虞元禮默看二人雪裘墨氅並肩望雪的溫恬場景,回想去歲此時,斷髮『逼』死,鬧得是何等厲害,整個虞府惶惶危懼、不可終日,連貴妃之位也不敢想了,只盼著聖上能留小妹一命,可最後,小妹不僅留了命,還一搖身,成了大周朝最尊貴的女子,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
那日,小妹與那長生耐人尋味的寥寥數語,猶記在他心裡,若“斷髮求死”只是小妹謀求皇后之位的一場賭局,那小妹待聖上…………
虞元禮默看身前二人執手共望漫天飛雪,聖上緊攥著小妹手,笑意盈盈,不時側首與小妹說些話,目中全然映著小妹一人,而小妹微抬首,聽著聖上言語,清眸流盼,淺笑嫣然,美得令人恍惚,可是天女幻相…………
………亦幻亦真………小妹是真是假,又有何妨呢,虞元禮靜將視線落在大周朝的皇帝身上,心中嘆道,只要陛下認定為真便可。
作者有話要說: 皇帝講情話,女主當恐怖故事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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