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帝硬將她摟靠在自己懷中,任她的眼淚,濡溼了他的衣襟,輕撫她的背撫慰著,待到她哽咽聲低,淚也似已流盡,親擰了溼巾,拭了她的淚痕,吻著她的眉眼道:“把過去都忘了,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就是朕的女人。”
痛苦和恨,如地獄業火在心底灼燒著,蘇蘇絕望地睜著眼,任明帝解了她身上的大紅嫁衣,將她放倒在柔軟的被衾中,沉沉地壓了上來。
他吻得很慢,一寸寸地,細緻,溫柔,可於她來說,只是無限延長的殘酷刑罰,僵直著身體,雙手緊緊地攥抓著身下的床單,忍受著他火熱的唇,在她身上縱情遊走,忍受著他粗礪的指腹,撫過她身體的每一處,慢慢向下探去。
當被那堅硬的炙熱,抵在身下時,蘇蘇終於忍不住尖叫出聲,那熱度燙得她靈魂都顫抖起來,她掙扎著要避開那可怖的物事,而那人,終於撕開溫柔的表象,強硬地扣鎖住她的腰,摁著她的雙腿,一分分地抵進深入。
被進入的一瞬間,她的靈魂,彷彿也被一把利劍,劈成了兩半。而他,像終是得償所願般,沉沉地舒了一口氣,俯身在她耳畔道:“你是朕的了。”
身心的雙重痛苦,讓她有如身在油鍋熬煎,那人每抵撞一下,就像是把她的靈魂碾碎一次,一次又一次,靈魂化為齏粉,所有美好的過往,都如鏡花水月,被撞得粉碎,她慢慢地鬆了抓床單的手,如具沒有感情溫度的浮屍般,萬念俱灰,任他百般『揉』弄,肆意撻伐。
他說:“抱著朕。”
她木然地伸出手去。
他道:“喚朕的名字。”
她說:“蕭玄昭。”
他似是極滿意她的順從,抱她更緊,動作更烈,一聲聲親吻低喚,“蘇蘇”、“蘇蘇”,她茫然空洞地望著虛空,繁複華麗的紅紗帳頂,繡著並蒂蓮花、交頸鴛鴦,她恍恍惚惚地想,好似在什麼地方見過,可是渾渾噩噩的,什麼也想不清楚,什麼也想不起來。
龍鳳花燭寂然燃燒著,滾熱的燭淚殷紅如血,滴垂流淌,至天明時,凝結堆累燭臺,積如珊瑚,冷透無溫。凜冬涼薄的天光緩照入殿,鎏金蟠枝燭臺,便折『射』出冰冷的光,寒冽如雪一般。
下了一夜的雪,依然未停,曹方袖手立在廊下,望著茫茫飛雪下,天地瑩白,金闕有如瓊宮玉宇,乾淨剔透,不染絲毫塵埃。殿外寒冷,殿內卻必是溫情脈脈,曹方甚至疑心,登基以來未有一日罷朝的聖上,會不會今晨為懷王妃破例,畢竟,在有關懷王妃的事情上,聖上的種種舉動,早打破了過去的所有陳例,連綱常倫理、身前身後名都已不顧,像是為了她,什麼都做的出來。
那句“人接不到,屍首也給朕拖來”,蘊著天子的滔天怒火,在旁人看來,是聖旨御令,絕無回寰的餘地,但曹方侍駕多年,從未見聖上如此看重過一名女子,猜知聖上只是一時氣急,惱羞成怒,心裡或會捨不得。果然,到了第七日,未等到天黑,聖上就像是怕真接了具屍體回來似的,早早地打發了他去懷王府接人……如今,懷王殿下放手,聖上得償所願,一切都應已經如這茫茫白雪,塵埃落定了吧…………
滿目的雪白中,曹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白霧飄凝中,一個移動的黑『色』人影,忽然出現在沉寂的雪白中,倉皇地奔跑著,愈來愈近,及至他面前,噗通一跪,口舌打顫道:“曹總管,懷、懷王府來人傳報…………”
剩下的聲音,像是被卷吹吞沒在風雪中,可曹方還是聽清了,霎時如被一盆冰水兜頭澆沒,他僵冷著身體,緩緩將目光投入殿內,手足冰涼。
重重大紅簾帷低垂,將寢殿隔絕成一個小天地,彷彿是晴好春日,暖意融融,御榻之上,明帝倚坐在床頭,令蘇蘇伏枕在他身前,輕撫著她如雲的烏髮,皎潔的面容。
她似是睡得沉了,昨夜忘情,定是叫她十分乏累。憶起夜裡種種翻雲覆雨,明帝喉嚨又有些發乾,怎就這般……在面對她時,怎麼總是這般情感洶湧地難以自控,就如初知情事的少年郎般…………
他摩挲著她如玉的面頰,緩緩想著,正要傾身細吻時,忽聽簾外曹方輕聲喚道:“陛下…………”
他不耐去應,只輕吻著懷中的佳人,可簾外曹方,卻一聲比一聲急切,急切裡還透著隱隱的恐慌,“陛下……陛下!”
明帝以為出了什麼軍國大事,將蘇蘇輕放至枕上,掖好被子,吻了吻她的面頰,披衣起身,步至簾外。
曹方見聖上目含笑意、精神爽利,猶是得償所願後的快意滿足,心中更是恐慌,唇齒打顫著輕道:“懷王府來人傳報,說昨天夜裡,懷王……懷王…………”
明帝望著曹方極度不安的神情,唇際笑意慢慢淡去,問:“玦兒怎麼了?”
曹方一咬牙道:“懷王殿下飲下黃泉醉,已經去了。”
明帝身體一震,有那麼一瞬間,曹方擔心地望著聖上驟然蒼白的面『色』,身體亦如山之將傾,甚至懷疑聖上似要暈倒,欲伸手去扶,可僵寂許久後,聖上微頹的身子,仍是緩緩地直起來了,又如山嶽巍然,頂立著大周江山,面上驚痛亦皆退去,龍顏端凝,天威莫測,只唇『色』依舊慘白,毫無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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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方慢慢道:“殿下是忠臣孝子。”
聖上眸中似卷嘯著暴風雪,肆虐狂饕許久,終漸漸沉落下來,天地茫茫歸於虛無,聲音亦是無波地平靜,“那按儀葬了吧。”
曹方正欲應聲,忽見懷王妃無聲地自簾後走出,赤足散發,面『色』慘白,像是一個無根的遊魂般,佇立簾旁許久,微仰首,望了一眼殿外雪光,眸光瞬了瞬,忽然發狂,向外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