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玦也怔住了,整個人像是回不過神來,手上動作也停住了,蘇蘇趁勢一腳踹開他,赤足下地,披了衣服,就要往外間走。
榻上的蕭玦,愣愣地呆坐了會兒後,像大夢初醒般,動作迅猛地下了榻,匆匆上前,從背後抱住了蘇蘇,語無倫次道:“我……我……我……可能晚上酒喝多了…………”頓了會兒,小心翼翼道,“你再喚我一聲?”
蘇蘇沉默了片刻,只冷冷道:“放手!”
蕭玦卻摟得更緊,“……蘇蘇,別生我的氣,我是太……太…………”
……為什麼,他前世棄她而去,今生又非要奪她於側,到頭來,只是一句輕描淡寫的“別生氣”呢………………蘇蘇垂下眼睫,“…………殿下真是說笑,您是皇子,雷霆雨『露』,我等只能受著,您請了一道旨,就讓我成為了你的人,這身子,不也是想什麼時候要,就什麼時候要…………”
她鬆開攏著衣襟的手,任外衣自肩頭滑落,“是我太不解風情了。”
“蘇蘇…………”
蘇蘇微微踮腳,輕輕吻上蕭玦的唇,蕭玦卻不敢動,整個人僵住,蘇蘇將唇移至他耳邊,一邊解開他剛剛束起的衣帶,一邊輕道:“殿下供我吃住,我予殿下所求,其實也很合理,就是…………像娼『婦』了一點…………”
如有凜冬之水兜頭澆下,蕭玦驚痛地推開她,“蘇蘇!!”
痛嗎?不過一句話而已,當年她約他殉情,他卻親手將她送上了入宮的馬車,相較她那時心中的痛,這點子,又算得了什麼!
蘇蘇冷冷地望著眼前人,蕭玦伸出顫抖著的手,攏緊她身上的寢衣,幫她穿好。
“看來殿下沒興致了,那妾身先行告退,殿下若有興致,妾身隨召隨至。”
淡漠地扔下一句話,蘇蘇轉身走開,步至外間書案,拈筆蘸墨,想要寫下續好的和詞。
明明心平靜地近乎冷漠,可是手卻不住地顫抖,筆下的字跡東倒西歪,潦草不可辨認,蘇蘇另一手緊掐著手腕,嘗試數次,仍是不得其法,憤然將筆摔在案上。
黑『色』的墨汁隨之漸灑,蘇蘇冷眼看著滿案狼藉,忽然抬手,發洩一般地,拂下了案上所有東西,積年隱忍的愛恨,彷彿都因那一句“蕭九郎”,而被完全勾了出來。
無法原諒。
她無法原諒背叛了她的蕭玦,也無法原諒,明明被背叛,卻對昔年美好,不能完全忘懷的自己。
一地狼藉,蘇蘇緩緩蹲下身,蜷成纖痩的一隻,緊緊地抱著自己,埋首其中悄然落淚。彷彿只有這樣的姿勢,才能給自己以安全感,初侍明帝的那些夜晚,她也是這樣,在明帝沉睡後,一個人蜷縮在床最裡側,任著恨意,在血『液』裡流淌。
後來似這樣倚在案邊睡著,醒來之後,卻在榻上,蕭玦坐在旁邊。
她背過身去,蕭玦起身,將一道冰裂梅紋紙,放在她的手邊,“你看看”,頓了頓又道,“你應該會喜歡。”
蘇蘇懶懶地展開紙,見竟是封和離書,上有懷王金印,日期落款是三年後的今日,驚得坐起,“你什麼意思?”
蕭玦靜道,“三年後,只要你拿出這封和離書,你就可以不再是懷王妃,重獲自由之身,以後婚娶,再不相干。”
後面其實還有一句,若三年後你願意繼續做懷王妃,這和離書便算廢棄…………但這句話他自己想了都覺可笑,她怎會願意…………
蕭玦看向榻上的女子,果然雙眼一點點晶亮起來,他忍住心中苦澀,含笑道:“快起來洗漱用膳吧,今兒還得入宮赴宴。”
三年,遠在明帝看上她的第五年前,這下她有了雙重預案:離京+和離。蘇蘇歡喜地有些不真實感,仰首望向蕭玦,“你為什麼…………”
因為見不得她的眼淚嗎?當聽到她說出那些自輕自賤的話,看到她一個人蜷縮在書案後,因隱忍的低泣而輕輕顫抖,他的心疼地揪起,把自己這個“強取豪奪”、讓她如此痛苦的混賬,剮了的心都有………………
“……因為我想讓你高興,可若是讓你太高興了,你就會像蝴蝶一樣,從我身邊飛走,再也不會回來…………”蕭玦半跪在蘇蘇面前,握住她的手,“我是個自私的人,所以,我想留三年,用這三年,給我自己留一點機會,也用這三年,請你給我一個機會…………蘇蘇,我是真的、真的喜歡你,比你所知道的,還要喜歡上百倍、千倍,有時就連我自己都不明白,怎會愛你愛得如此之深,就像是烙在骨子裡與生俱來,也許,是前世欠下的債吧…………”
蘇蘇的手,幾不可察地一抖,慢慢抽回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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