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愣忡了半天,這份體貼關護, 尋常的丈夫也不見得有, 何況乎他
愛一個人,看多少遍都不夠。他有濃的眉,長的睫毛,入夜已深,鬍子滋出面板,鼻子以下的區域布滿淺色的青,就跟他的頭發似的,他的鬍子又黑又硬,當年西征時,軍情困擾的他一臉絡腮,也是極好看的。
啊!她多麼愛他呀!若不是為了孩子,她生死無畏,願意與他共度一生!
“你看得我心裡發毛!”他笑道。
她的臉貼住他的下巴,趣青的鬍子茬紮著她的臉,有些微的痛,她細聲低語,說他,也責備自己:“你這個傻瓜!”
自從正月十五在街市相逢,沒點威逼利誘,或者軟磨硬泡,是無法一親芳澤的;入暢春園後,不用計謀簡直連手都拉不上。今天從紫禁城回來,也不過分別了十天,沒想到她改變這麼大,也許是想通了,或許,在打一些小算盤。不管怎樣,今天都是個不同凡響的日子,關於用藥的懷疑暫時擱置一邊,皇帝像個覬覦心愛禮物覬覦很久的孩子,不安又欣喜地等待她的靠近,在不過分刺激她的情況下,這種靠近,多多益善。
“說我傻,你是頭一個。”他不溫不火地應付,鼓勵她把情話繼續下去
“誰也不及你傻!”她說:“為我操那麼多心,不值得。你有那麼多的事情要做。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我在這兒,不知道授了多少人把柄,也不知道擋了多少人的道,終究是不合時宜的!”
因為記起以往,所以這些齷蹉的勾當也在意料之中,但他不願意讓她這樣想。
“什麼不合時宜,你不要想太多!”
“玄燁!”她溫柔地喚,鐵石漢子動了容,輕吻了一下她的額頭。
“騎馬那陣,我覺得我想起來了!”
那清白無暇的眼眸,皎如明月,他端詳許久,說:“我知道!”
“呵!”她感嘆一聲:“原來你已經知道了。我原以為自己隱瞞的很好!”
她在馬上突然痛哭,就算不知情的人,也覺詫異;見了顧順函,不稱“小顧”改喚“公公”,這樣的蛛絲馬跡不一而足,他又是心細如發的人。
何須一一闡述呢,不如排遣了,適度地拉近距離,他笑道:“你是隱瞞的很好!只我與你心靈相通,你想些什麼,不管隔多遠,我都能感受到。”
提到心靈感應,洛英是深有感觸的。比如在闞宅時,只要他在,她就能睡的好;又或者,她在現代畫的那副牡丹田望月圖,雖然那些牡丹是她離開後栽種的,但是如今她親到暢春園一看,牡丹田的位置,方向,都分毫不差 。原來不止她單方面,他也這樣,她睜大眼睛確認:“真的?“
畢竟是女人,雖然倔起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要糊弄還是好糊弄的,就相信這些邪乎的玩意。他揚起濃眉:“難道你不是這樣覺得嗎?” 一壁說,一壁在她腰間稍微使了把力,把她拉近些,隔著衣服都能感受彼此的溫熱。
康熙穿著正藍的暗紋團龍緙絲袍,上等的緙絲光滑柔順,洛英的手擱在他胸口,食指緩緩地沿著團龍打轉,回想起以前,恍然醒悟地“嗯”一聲,道:“怪不得那天不管我怎麼不承認,你都認定是我了!”
那玉筍般的指尖劃著他胸口一轉又一轉,轉得他心癢難耐,躍躍欲試大刀闊斧幹一場,想起方才她臉紅耳赤呼吸不暢體溫驟升,只得偃旗息鼓。
“那還用說!你以為唱戲呢?你說不是,”他從鼻子裡哼出曲調來:“我就嗚呼呀,認錯人了。”
她忍俊不禁,噗呲笑了。
他抓緊機會托起她的下巴在玫瑰花苞般的唇上吮一下,說:“那不真成了傻子了?”
她伏在他肩頭,“格格”地笑起來,伴隨著這珍貴的笑聲,他心裡越來越惋惜,黃道吉日,良辰美景,美人在懷,難得一見的好心情,只是兩兩躺著,親一下碰一下地,太糟蹋時間了。
一寸光陰一寸金!春宵一刻值千金! 這樣的金句比比皆是。古來賢者,都勸人把握時機。顯然她歡暢的笑分散了注意力,不做一番勘探,怎麼對得住自己,他摟著纖腰的手鬼鬼祟祟地穿過夾衣的襟門,撩起中衣的下角,小心輕放地放在她婉轉的曲線上,不燙,一點點溫,很趁手。
也許剛才在書案前的確太激烈了,輕揉慢撚,不會有問題。
再試試!他這樣想著,手徐徐往左前方移動,忽地胸口被捶一下,雖不痛,也嚇一跳,見她杏眼圓睜:“做什麼?剛才的情形,你忘了!”
好像正在做賊的小偷被逮個正著,他尷尬地笑,為自己的行為解釋:“主要看看你還燙嗎?如你所說,真好了。”
手還擱在她衣服裡頭呢,她去拉,他負隅頑抗堅守陣地,她無奈地說:“你興頭上,我也攔不住,反正死活都要讓你高興!”又低低地咳,咳出臉上的紅暈,嘆氣道:“剛才一口氣上不來,我以為要死了呢!”
“好!好!”他的手依依不捨地原路返回,失望之餘,又怒火中燒,要是那藥裡真有人做了手腳,那人必須去死,下如此促狹的毒手,嚴重影響他的生活質量,天地不容!
“你人是很合時宜的,就是這病太不合時宜了!”他感嘆一聲,虛晃一槍帶過。
再不敢放聲笑,謹防他又鑽空子,但這麼一打岔,她都忘了剛才說話的思路了。
“所以闞聞的警告是對的!”凝神想了片刻,才記起來。
布陣還沒布上就撤了兵,皇帝正喪氣著,她又提久違的闞聞,他臉子立即掛上了,她連忙勾住他的脖子,嘴在他頰上連蹭幾下,他才鬆口,沉聲道:“不是讓你不要提他嗎?他能說出什麼好話來?”
“他說,你一看見我,就能一眼認出我來!”如今習慣了,哪怕他對闞聞惡語相向,她一點也不會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