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英聞聽此言心中一驚,胤禛也感了興趣,有這等眼力,簡直道行高深,他對和尚好一番打量,道:“和尚說話有趣!你說說看,內子如何與世人殊異了?”
和尚繼續著手上的活計,道:“仙姿玉容,非凡品也。”
洛英不在意,胤禛卻怒起,暗忖原是個好色和尚,斥道:“大膽和尚!忒不檢點!”
和尚從白眉下往胤禛處看來,見他立於殿口,一臉慍怒,頗有張牙舞爪青龍之勢,此天子之像,怪不得今晨紫氣東來,便稽手道:“貴人恕罪,貧僧誑語了。”
從施主改口成貴人,胤禛已知這個和尚來頭不小,於是斂起怒容,道:“師傅法號?”
“大貴之人,何須知道遊方僧人的名號。“
今天外出,胤禛一身皮毛都換成青衣棉袍,洛英更是唯一的頭花都摘了去,外表是絕對看不出來的。胤禛道:“師傅取笑,我夫婦平頭百姓,何貴之有?”
“龍遊淺底終是龍!阿彌陀佛!“語罷,和尚轉身離去。
這話聽在洛英耳裡沒什麼感覺,胤禛五內已經翻江倒海,他快步上前,攔住和尚,低聲問道:“你待怎講?”
和尚抬眼,眼裡精光四射,正色道:“貴人何須打破砂鍋問到底?這樣的執拗性子,他日成大事時,恐為阻滯。”
胤禛大駭,讓步開來,和尚抬腳從後殿出去,舉步間,拖長聲調吟唱一般:“日月何促促,塵世苦局多,貴人大智大慧,迷中不執著,方有受用。”
那和尚頂著雪徑直去了,洛英來至胤禛身旁,見他臉色有異,排解道:“這和尚神神叨叨,你不要太在意。”
胤禛沉思片刻,才浮上一笑,打趣道:“他勸我對你不要太執著,這我怎麼能依?”
不過拿她來周轉,她笑道:“人家明明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麼什麼都往我身上繞!“
其時胤禛心胸大暢,但見佛光下,她豔色無雙,更加喜不自勝,抱住她的雙肩道:“心裡念裡都是你,怎麼不往你身上繞?”
說著,便要與她親暱,這時一位青衣沙彌闖進殿內,手中拿著黃油布傘,道:“園淨法師說,兩位施主要去後山觀梅,特讓小僧送油布傘來。”
怪不得,竟是那位二十歲就主持報國寺而後雲遊四方名揚天下的高僧園淨,胤禛鳳眼一眯,掩過眼裡的明光,接過沙彌手裡的傘,問:“法師人呢?”
“法師說此地不能久留,冒雪雲游去了!“
果有慧根,說出這樣的話來還留在此地,今夜便性命不保。胤禛粲然微笑,對洛英道:“走,我們後山賞梅去。”
後山梅林連篇成海,白黃紅三色綿綿不絕,哪怕白雪紛飛,看花之人還是流連忘返。油布傘下,熱戀中的胤禛情話喁喁,又見四周無人,各種親近,面對他這樣的金玉之人,洛英又能怎樣,婉拒不成只能任他在雪中傘下擁吻不止。
從梅林中出來時,天色將晚,鵝毛大雪傾天而下,順兒柱兒愁眉苦臉地稟報,說車輪陷在雪中,要等雪停撬開雪後才能回去。
“看來,今兒要在菩薩腳下宿一宿了!“胤禛笑著對洛英說。
兩間禪房,一間給順兒柱兒,一間給洛英胤禛,洛英遲疑片刻,走進禪房,胤禛對順兒交待完事情後,也進了房,並關上了房門。
屋內唯一可坐的就是炕,她穿著棉袍坐在炕沿上,見他緩緩走來,顧左右而言他:“這屋子可真冷!”
“順兒去拿炭盆去了!“
“唔!”她抱著雙肩,寒意陣陣,腹內又有些隱饑,問:“方才柱兒說有素齋,什麼時候?”
還在想拖延時間?他實在已是分秒難捱,低笑一聲,道:“總要些時候!“
說話間,人來到她面前,欺身壓下來,她倒在炕上,看著他越來越近的眉眼,害怕地想哭。
”他們真沒有禪房了嗎?我可以宿在佛殿,一晚上沒什麼關系的。“
“方才那樣懂事,這會子怎麼又鬧別扭了?“他騎在她身上,鳳目溢位的光華簡直顛倒眾生:“你宿在佛殿,難道讓我在菩薩面前幫你寬衣解帶?”
她眼角溢位淚來,求他道:“我還沒準備好,你再緩我些時間。”
“緩什麼?從上次到現在都幾個月了?和尚都看出來我的執拗性子了,你怎麼還不理解?你終究是我的,遲早的事兒。”
順兒拿著炭盆,柱兒提著兩屜素齋,在門外聽得隱隱有壓抑著的喘息低泣,不敢敲門,端著炭盆和食盒輕手輕腳地回到了自己的禪房。
因為是間壁,牆薄,不甚隔音,兩小廝聽了一壁,皆心肺沸騰。
柱兒受不了了,走出門去,說:“兩炭盆,這屋裡太熱了,我去敗敗火。”
順兒道:“別走遠,爺待會兒要人伺候。”
柱兒做了個鬼臉,輕笑道:“是要伺候,只一時半會輪不到咱倆。憋了那麼久,一整夜恐都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