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緩緩策馬跑了一小段路,就看見了正悠閑在溪畔吃著草的疾風,卻不見蔡寶瓶的身影。她四下裡張望,然後就覺得後腦勺上被什麼東西砸了一下。她回頭怒目而視,果然就見蔡寶瓶正一臉得意地笑,手裡還舉著個小石子,炫耀似的晃了晃。
“你站那水裡做什麼?”陳緩緩從馬上下來,踱步到了溪邊,看著脫了鞋襪,捲了裙角和褲腿的蔡寶瓶,笑問,“摸魚嗎?”
蔡寶瓶哈哈大笑,道:“天熱,我下來涼快涼快。”
陳緩緩在溪邊蹲了下來,道:“你可仔細點,這是在外頭,要給人瞧見了……”
“放心,這邊上沒人。”蔡寶瓶不以為意道。
蔡寶瓶自幼習武,耳目都比陳緩緩要好得多,她說沒人,那就是沒人了。陳緩緩便也深信不疑。
“你竟沒被那朱家兩姐妹給纏住,看來這逃跑的功夫,也練得是爐火純青了嘛。”蔡寶瓶難得調笑她道。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提,陳緩緩的氣便不打一處來了。“你還好意思說,”她隨手在岸邊撿了個小石塊,就往溪中的蔡寶瓶身上砸去,“你丟下我一個人跑了,你還知不知道仗義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蔡寶瓶一側身子,躲過了陳緩緩那毫無攻擊性的石塊,然後尷尬地笑,道:“我那不是,腦子一熱,就給你忘了嗎?”
“嘿,你還真敢說?”陳緩緩氣道,又四下裡去尋石塊去了。
蔡寶瓶趕緊往後退去,一面退,一面還解釋道:“你又不是不曉得,我素來不大待見朱家人,我……”她正說著,一個沒留神,踩上了塊滑溜的石頭,頓時就往後倒去。也虧得她反應快,用手向後撐了下,到底沒整個人都摔進水裡去。
陳緩緩卻是唬了一跳,她騰地站了起來,急急問道:“你有沒有事?摔到哪裡沒?”
“沒事沒事。”蔡寶瓶趕緊說道,她站了起來,見自己的下身衣裳卻是整個都濕透了,不由得自嘲道,“這下可真是涼快了。”
見她還能自說自笑,陳緩緩這才放下了心,又見她衣裳濕透,原本簡單束著的頭發,也因為這慌亂一跌,沾了些水,橫七豎八地黏在她臉上身上,看起來甚是狼狽。陳緩緩禁不住笑道:“這可成了落湯雞了。”
“你還好意思笑我?”蔡寶瓶顯然是不滿了,她小心翼翼地趟著水,往岸邊走來。
陳緩緩笑道:“先前你棄我而去,現在成了個落湯雞,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咱們就算是了了。”
“哪那麼容易?”蔡寶瓶說著,一彎腰,兩手掬了一捧水,就往岸邊陳緩緩身上潑去,“你也來洗洗,去去病害。”
陳緩緩不防她突然來這麼一遭,“哎呀”一聲,滿頭滿臉就都是水了。“蔡蔡寶瓶!”她眉頭一皺,喊道,“不宣而戰,你這可是小人之舉!”
蔡寶瓶卻不管她說什麼,依舊去潑水,嘴裡還嘲笑道:“兵不厭詐,你技不如人,就早點甘拜下風吧。”
“你倒是比我還能說了。”陳緩緩哼笑道,也不甘示弱,就在岸邊蹲了下去,兩隻手胡亂揚起了水,往那邊蔡寶瓶身上招呼去。
兩個人就這麼你在水裡,我在岸上,你不讓我,我也不會手下留情,潑水潑得直到兩人身上幾乎都沒一處幹的了,陳緩緩這才停了手,連連搖頭,道:“不行了不行了,我手痠了,歇一會兒吧。”
蔡寶瓶倒不覺得累,但見陳緩緩疲了,也就罷了手,心想這讀書人家的女孩啊,就是嬌氣。
陳緩緩見她一臉鄙夷,如何猜不到她心裡在嘀咕些什麼,於是趁著她走近,再次捧了一波水,起身就往她臉上潑去。
蔡寶瓶被她這麼一潑,先是傻了傻,繼而長手一伸,就揪了她的衣襟,笑道:“你還學會偷襲了。”說著就拖了她也往溪水裡去。
“我鞋襪都還沒脫呢,你可別給我弄髒了!”陳緩緩掙紮著,死活賴在了岸上,不肯輕易叫她拖了下去。
兩人正這般打鬧著,忽聽得馬兒一聲鳴嘶,她二人這才住了手,雙雙望了過去,就見不知為何,淩風突然焦躁了起來,不等她二人過去,就揚蹄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