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還不知道自己親弟即將成為表弟的元姐兒在宮門口下了轎子。先與來接她的太監點頭客氣了一番。這才回頭與送她坐牢的倆個兄弟做最後的告別。
先與賈珠客套的說了幾句關心他身體, 請他孝順父母, 照顧幼弟的話,並且又叮囑他想要長壽就多鍛煉。本來還想要多說幾句的,不過元姐兒看出賈珠一臉嚴肅下面的不以為然, 元姐兒只簡單的說了兩句,便轉頭與賈璉說話了。
從讀書出仕, 到娶妻娶賢,多照顧下面的妹妹以及少與有婦之夫勾搭成奸,凡是元姐兒能想到的都說了一遍。
就連‘相在爾室,尚不愧於屋漏。故君子不動而敬,不言而信。’的話都說了出來, 就是想著就算將來還是由賈璉幫著林妹妹料理家産喪事,也別因小失大, 貪點便宜再替人背黑鍋。最後的最後元姐兒還讓賈璉別忘記去貢院看看那裡的環境,聽說環境極差, 別到時候進考場了, 還沒個心理準備。
賈璉對於自己這位堂姐, 是從小又愛又敬的心思, 小的時候雖然經常被元姐兒欺負,可是到底元姐也會護著他平安長大。倆人雖是堂姐弟, 但感情上卻跟親姐弟沒啥區別。
答應了元姐兒所有的叮囑, 並且還額外表示自己會照應寶玉後,賈璉摸著昨日元姐兒給她的門鑰匙無意識的磨擦著。
昨日晚膳後,元姐兒就給了賈璉一串鑰匙。那串鑰匙有三把, 看形狀分別是大中小三個型號。給了賈璉那串鑰匙,元姐兒還給了賈璉一個地址。讓賈璉今天有空的時候過去一趟,她在那裡給賈璉留了東西。
賈璉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卻也知道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要不然他姐也不會不直接給他,而是放到了外面。
沒錯,確實是非常重要的東西。
元姐兒前幾年就讓人買下了一處四合院,每個月都會打發於嬤嬤出去看一眼。正月十六的時候,元姐兒以進宮後不能再出來為由帶著人出府上香去了。
故意選了一間城裡的庵堂,又從那個庵堂的廂房悄悄的來到那間院子。她將張家密室裡的財産都放到了那間院子正房最裡面的密室裡。又將一早就寫好的信也放在密室裡。
因為怕節外生枝,也怕出現各種意外,元姐兒只能挑進宮前的日子將東西存放到那裡,也是在昨日才將那個院子的鑰匙交給賈璉。
她擔心賈璉問她這些東西是怎麼從抄家的張家弄出來的,她也擔心賈璉會問旁的什麼。所以便只留下了一封語焉不詳的書信,簡單的交待了一下張家,以及張家還有兩個在逃的逃犯。
元姐兒將這些東西說成是張家留給張氏獨子以及給她們姐弟的報酬以及壓驚費。畢竟當初是她們姐弟的掩護才讓張家挑出來兩點血脈。讓賈璉放心用,也不用對張家有什麼感激,若是將來遇到張家兩個表兄弟,若是人品尚可,適當的幫襯一二倒也全了這份兄弟之情。若是人品不堪大就,或是還想著報仇什麼的,只讓賈璉休要理睬他們。
元姐兒又說,從張家拿出來的東西她一點都不要。因為她用不上,所以賈璉也不要想著給她留了。
其實張家密室裡的東西,元姐兒還真的留了一些。
不過並不是什麼貴重的物件,而是當時密室裡的那張羅漢榻,屏風以及圓桌等物被元姐兒留了下來。
畢竟這些東西和那些可以裝在箱子裡的東西不一樣。
賈璉看到那些東西以及元姐兒留下來的信時,流著眼淚笑個不停,那個樣子絕對像個傻逼。
賈璉小心撫摸著元姐兒留給他的那封信,然後不捨的將信燒掉,姐常說他傻,可他還真沒見過像他姐傻的這麼清新脫俗的人呢。
將信燒掉,賈璉才有功夫仔細的看一眼他姐給他留下的私房錢。那麼多的箱子,賈璉一一看過後,心裡有底便又鎖上門回了榮國府。
路上碰見一家果脯鋪子,賈璉拉馬駐足看了半晌,最後抿抿嘴操馬離開了。
離開的時候,賈璉看了一眼從那間鋪子裡出來的七王府管家,心情並不怎麼好。
他姐兒不在家,他還買什麼果脯蜜餞呢。
回到榮國府,各處請了安。賈璉便想到了養在他姐院裡的寶玉。然後也是賈璉去看寶玉了,眾人才發現寶玉失蹤了。
元姐兒離開前,就將自己的東西都收拾妥當交給於嬤嬤保管,請她將來給寶玉使。而元姐兒前腳坐著轎子進宮,後腳於嬤嬤就帶著金魚也出府去見兩個今日不當值的好姐妹去了。
老姐妹出宮一次不容易,錯過了這一次,還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能見著。於嬤嬤雖說一早就跟老姐妹說了元姐兒這個人,可今天進宮了,再去說一聲,她也能安安她自己的心。
元姐兒院裡的人,一直在府中比較有排面。周瑞家的在元姐兒那裡從來討不到好,現在元姐兒走了,這些人自然都會成為周瑞家的眼中軟柿子。
於是午膳前,元姐兒院裡的所有大小丫頭都被周瑞家的重新安排了活計。而寶玉名下的那兩個丫頭,則留在院子裡看屋子。因為李嬤嬤抱著寶玉去送大姑娘後便一直沒有回來,她們沒得到吩咐哪裡也不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