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呢？”母親看到父親反應，趕緊問艾敘，並用腳踢了他一下。
艾敘像是走神後被叫起來回答問題的學生那般趕緊附和道“嗯...嗯...”他又將身子正了正說“我覺得吧...”
艾敘知道自己的能力，雖然他從上學開始就一直因為總是跑神、發呆，被人嘲笑腦子不怎麼靈光，但是他絕不是沒有自知之明。
他知道自己對於書是一個字也看不下去，要是去當兵的話，他本來就知道自己沒有毅力，光是那些訓練，想想都讓他覺得生不如死，他肯定會半路跑回來。
艾敘又想了想種田的生活，覺得也不會和現在有什麼差別，自己一天學不清楚，一年還學不清楚嗎。反正只要讓他做些不用動腦子的事情，怎麼樣都好說。
於是艾敘開口道“爸，今天的事情是我的不對，我以後絕對更認真一些。我還是想跟你學種地，我不想去什麼第二城當兵。”
沒想到父親一聽這個，站起身一拍桌子，大聲說“好！”母子兩人被被驚得身體一怔。
父親接著說“我就等著你說這個呢，你要是下定主意，我就放心了。以後這些地都是你的，你雖然學得慢些，但是我一定將你教會。這些地，從你太爺爺開始就一直代代耕種，只要後繼有人，我這心裡也就踏實了。”
母親看著父親搖了搖頭，又看向艾敘“行啊，只要你願意，媽媽肯定也支援你。”只是從母親的語氣可以聽得出來，她更希望自己的兒子可以走出這個城市，去到更大的地方，有一番作為。
晚上，父親高興，讓母親多做了幾道菜，那瓶他珍藏了好幾年都沒動過的好酒，也被拿了出來。
“來，兒子，陪我喝一杯。”父親說完，將一小杯酒推到艾敘面前。
以前父親從不讓艾敘碰酒，怕他本來就不靈光的腦袋，再喝點酒，就更有問題了。艾敘也不知道為什麼父親如此興奮，只能端起酒杯，憋住一口氣，將一杯子酒一飲而盡。
然而這種渾濁的、用麥芽釀成的濃稠液體並沒有艾敘想的那麼難喝，絲絲的甜味與酸味還挺順口的，只是最後嗓子有些灼燒的感覺。
吃完飯後，父親大醉的笑著，走進臥室，倒在床上就打起了鼾。艾敘雖然有些暈乎，還是幫母親收拾起碗筷。母親見狀，趕緊讓艾敘放下，讓他去床上休息，艾敘也沒再推辭，便進了屋。
艾敘躺在床上並沒有睡著，他盯著蠟燭打在房樑上忽隱忽現的光，想著自己下半生真要像他的父母一樣，就這樣度過了嗎？剛想到這裡，母親便推門進來，坐在了艾敘的腳邊，握住他的手。
“艾敘啊，你可別為了讓你爸爸高興，才答應留在家裡啊。現在的年輕人，誰不想出去看看。去第二城當個兵或是進修一下，也未必不能混出頭，到時候一樣可以回來孝敬我們，你爸爸也會高興的。你要是想去，你給我說，我給你爸爸說。”
“媽，我...”艾敘說到這裡頓了一下，心裡想著母親說的當兵與進修，他的內心再次產生了相當難受的感覺，因為那些確實不是他擅長的。
他也聽從第二城回來的，自己的小時候的玩伴說過，在第二城有多麼的艱辛。剛剛還在考慮自己人生是不是就這樣交代的艾敘，想到這些算是徹底認命了，更何況，為什麼放著輕鬆的日子不過，非要找罪受呢。
“媽媽，我決定了，我要留在這裡。等我種好莊稼，賺了錢，我想去哪就去哪，還用得著自己跑出去找罪受嗎。”艾敘雖然是這樣說，但也只是想想罷了。
艾敘從小就聽父親說等他掙了錢就怎樣怎樣，只是二十多年過去了，父親連第三城都沒出去過。
母親嘆了口氣，卻沒有鬆開艾敘的雙手“只要你考慮好了，媽媽就全力支援你。睡覺吧。”
母親吹滅了房裡的蠟燭，艾敘將身子側了過去，他藉著窗外微弱的月光，看著泥牆上雜亂的縫隙與紋理，開始幻想一些自己從沒經歷過的冒險。
也許對於艾敘來說，他根本不需要真正的走出去，因為他只要想到，就能像自己已經經歷過那般真實了。
沒過多久，艾敘便在幻想中睡了過去。
在半夢半醒間，艾敘突然聽到了巨大的雜亂聲。他分不清到底是這些聲音是自己夢裡的，還是現實中的。他只能逼著自己清醒過來，在自己的房門被猛地推開後，他終於驚醒坐起了身子。
“龍來了！”父親衝進來滿臉驚恐的喊道，然後父親像是想起什麼一樣，又立刻衝了出去。
艾敘反應了一會兒，才從床上跳下來，跑到窗子前面。他的臉被窗外的火光照得通明，他看到一條通體覆蓋著暗紅色麟甲的巨龍，從田地上方飛過。
火焰像是決堤的洪水柱一般，從它的口中噴射出來。巨龍轉了一下方向，正對艾敘，它張開雙翼，幾乎遮住了艾敘目光中的整個天空。
巨龍揮動雙翼，將田地中的火苗捲起，直衝雲端。
這是艾敘第一次見到龍，他記得他從小就想見見老人口中的龍是什麼樣子，只是老人告訴他“你可千萬別見到龍，因為只要你看到龍，你的好日子就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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