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抬起頭看向酒館的玻璃櫥窗外,山坡下已經沒有了鹿眠的木屋。
微風吹動著那片草地,像是那裡從沒有過任何東西一樣。
幾株啤酒花藤蔓的影子,在酒館的木地板上輕微擺動著。
風車、雞舍、牛舍與倉庫,連同鹿眠的其他痕跡一同消失了。
爺爺留下的菜園回到了最初的模樣,小麥的田地也是一副疏於管理的樣子。
安易的腦子裡湧進一些記憶,來自這個從沒有出現過鹿眠的時間線。
一切都沒有太大的改變——
在那個晚上,安易依然在老房子前遇到了朱曉迪。
他們一起嘗酒、一起喝醉、一起在臨川的房子裡彈奏音樂。
只是當安易穿著一身破掉的衣服在第二天醒來時,沒人站在門口為他拿來新的衣服。
元旦倒計時活動的投影儀依舊是壞掉的,安易也一樣帶著瑞秋一路跌跌撞撞送去了新的燈泡。
但當他們從鎮長的房子裡出來餓得不行時,沒人為他們送來午飯。
瑞秋與蘇慄依然是好朋友,識憐也會經常接瑞秋上學放學。
有時她會對安易提起,自己曾經有個叫做鹿眠的朋友,就住在山坡下的木屋裡。
沒有三個人的假日旅行、沒有吃不完的甜點麵包;
沒有晚上替自己照顧瑞秋的人、沒有早上給瑞秋梳頭的人。
安易明明就體會過這樣的感受,他切切實實地失去了兩次自己的妻子。
安易走出酒館,站在遲葉谷內。
“遲葉谷...”安易自己呢喃著“這是鹿眠起的名字...”
安易握住水晶石,當他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他正坐在列車的洗手間內。
由於已經沒有了鹿眠,安易這次去南瀆市僅僅是為了參加啤酒展,而今天正是他們回來的日子。
半開的窗戶外,是濃密的松林。
車廂隨著鐵軌的聲響,有規律地搖晃著。
安易用水管中冰冷的水,沖洗了一下臉,從洗手間內走出。
“他媽的,明明第二天就是決賽了,為什麼不能一起贏了再走呢?!”
安易在心裡嘟囔著,是那樣的不甘和糾結。
但是當他看到朱曉迪、悠菜和瑞秋坐在車廂的座位上,吃著泡麵的時候,他不得不隱藏起自己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