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應容不假思索地道:“王情死後,昭華始終走不出悲傷,是我將她接回府,灌輸她複仇的想法,若不這麼做,她撐不下去了……那丫頭重情又死心眼,我總得先撐起她的心,才能教她怎麼活,不是嗎?”
迎春垂睫不語,好半晌才從懷裡出一隻木匣,“應大人,請將這支金步搖放在昭華的棺裡。”
“金步搖?”
“這是我與昭華的約定,請替我與她實現這份約定。”
應容疑惑地皺起眉,心想昭華何時與她這般交好,甚至送金步搖……他驀地想起,昭華出前曾抱怨公孫並沒有依約送她金步搖……
“是公孫要你來的?”他問。
“是。”既然他如此猜想,就當如此吧。
“那真是太好了,昭華一定會很開心……可如果再早點不知道該有多好,也許一切都不同了。”應容笑著,嗓音卻沙啞起來”
“你先回卞下處理昭華的後事,待處理完畢,隨著士兵上京吧。”宇文恭不想讓迎春再勾起傷悲,話落,牽著她離去。
進了房,見她面無表情地坐在床上,他旋即來到她的面前,躬身問:“傷口疼?”
迎春搖了搖頭,“我沒事,你去忙你該忙的,想必你有許多善後的工作該做。”剩下的事都是她幫不上忙的,得他自個兒執行。
“龍門水師來了那麼多人,要是樣樣都讓我處理,那群兵可以廢了,況且嵇韜也來了,漕衛的事交給他處理,漕糧四交給龍門水負責,待到個段落,咱們就準備回卞下。”
“終於輪到處理他了?”
“總得找出那筆藏匿的銀兩,如此才能定下死罪。”他在大理寺當差兩年,自然凊楚要定罪就得要罪證確鑿,那筆銀錢必定是關鍵。
“如果找不到呢?”上哪去找那麼一大筆銀兩嫁禍?
“凡走過必留下痕跡,就不信掘地三尺還找不著。”
迎春皺著眉,冀望一切順利,否則要她怎麼甘心。
“累了就歇會,如果要我作陪,我……”
“不用。”迎春不客氣地拒絕。
宇文恭笑了笑,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她唇上偷了香吻,她錯愕地瞠圓水眸,抬腿毫不客氣地掃了過去,他敏捷地跳開,邊往外走。
“好好養傷,要是不小扯到傷口,我會心疼的。”
“你這下流胚子!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回應她的是他張揚的笑聲,教她氣得牙癢卻又莫可奈何。
氣呼呼地坐在床上,她咬了咬唇,像是嘗到他的味道,教她無從控制臉上的熱度。
其實她知道,他只是逗她而已,寧可讓她氣著,也不願她鑽死衚衕,因為她和他知道,她心底的悲怒在未達目的之前是不可能消散的。
總歸一句話,他怕她沖動行事。
垂著眼,想著昭華臨終前的話……重來一次的人生,她要依舊抱憾嗎?
晌午,五千艘漕船在龍門水師的護航之下浩浩蕩蕩北上,應容也運棺回卞下,宇文恭留下來處理剩下的瑣碎雜事,發文各省戶部詳查糧糧稅,而漕衛清肅自然交給嵇韜處理,剩下的稅務則交給池濯。
大半個月的時間過去了,宇文恭也準備啟程回卞下。
回到卞下的應府時,應容早在十天前就被押往京城,迎接他倆的是卓韻雅。
迎春沒有多餘的時間與她敘舊聊近況,開口跟她要了帳冊,她也二話不說地將睡冊交出。
“應大人還特地派衙役守在府裡,人數多到我以為我被軟禁了。”卓韻雅打趣道。
可惜兩人臉上都沒笑意,是臉色沉重地看著帳冊。
待宇文恭翻完後,他整個人都傻住,怎麼也想不到竟是如此大的一筆銀兩。
“欲壑難填……”他喃喃啞道。
“就是因為數量太大,所以卓娘子認為不可能存進錢莊裡。”迎春在旁道。
宇文恭忖了下,“但要是寄在旁人的戶上,分散成幾個……”
“不可能。”卓韻雅極不客氣地打斷他未竟的話:“大人,一個貪墨至此的人,會信任身邊的人嗎?身邊又有足以讓他將身家掛上去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