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宇文散差人將印信交給宇文恭。
“這是真的印信?”迎春拿起印信打量著。
“私鑄印信是死罪,我想七叔他應該沒蠢到那種地步。”
“可他怎麼甘心?”
“印信被拿走,不代表他差使不動底下的人,而我拿印信,不過是防他暗地裡送了其他文書到漕衛去罷了。”
“你認為他會造反?”迎春詫問,說真的,她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可能,該不會是這一年來當丫鬟,當到她腦袋都遲鈍了,竟連這最簡單的事都沒想到。
“他不會造反,又不是傻了。”宇文恭好笑道。
“那就是防他暗地裡對付你?”迎春神色再認真不過地問。
“凡事總要防備。”
迎春皺眉忖著,要是宇文散策動漕衛對付宇文恭,他也不過是一個人,究竟要怎麼逃?可他又不是行事莽撞不思後果的人……
“你應該有所準備吧?”
宇文恭揚起眉,一會笑眯了眼,“知我者,迎春也。”
她啐了聲,心想都到這地步了,竟還不折穿她……算了,這當頭豈容兒女私情作祟,趕緊辦好正經事為先。
“走吧,咱們將各省的漕船都查過一遍,哪怕你對糧作不熟,我可是如數家珍。”多虧當年戶部貪汙一案,讓她對糧作種類下足了苦心研究,恰巧能在這當頭派上用場。
“嗯,這事可要勞煩你了。”
“怎麼謝我?”
“以身相許,好不?”
迎春橫眼瞪去,惱他三句不離調戲她,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處境?哪怕萬事俱備,誰也不能篤定十拿九穩。
懶得睬他,她逕自走在前前,可不一會他便來到身旁,輕柔地握住她的手。
唉,真想跟他說別鬧了,她仍扮著男裝啊。
連著幾日,兩人都在漕船之間穿梭著,查出除了運往京城的白糧之外,其餘多少都以劣等品或其他糧作混充。
督糧道的罪責和管糧同知是綁在一塊的,想問罪壓根不難,然而查辦的進度卻因為人手不足而停滯不前,當暑氣愈盛,船上的船工也開始浮躁,畢竟扣在這裡一天,就等於少幹一天活,少領一份餉銀。
“大人,依我看,恐怕得要調漕衛到這兒看守了。”離開碼頭時,迎春建議著
“把漕衛調這兒,剛好把咱們逮了。”
迎春睨了他一眼,“那你就等著看船幫暴動,還打哈哈呢,這事要不趕緊處理,日後就壓不住了。”
“放心,再捱個幾日應該沒問題,倒是今晚開始恐怕得要通宵查帳了。”
“私抽的稅銀?”
“既然你說帳冊上指明瞭七叔有那些私銀,咱們查私抽的稅銀時,也許能循線查出私銀擱放何處,否則無法將七叔定罪。”一條治下不嚴的罪,頂多是拔官革職,付點罰銀而已。
“那我幫著你檢視吧,將戶部主事們尚未看完的先給我。”查帳對她而言,不過是小菜一碟,畢竟她在內閣時查得可多了。
“好啊,咱們一起看,事半功倍,想好要我怎麼謝你了?”
“除了以身相許,其餘皆可。”
“你真是太不識貨了。”宇文恭咂著嘴。“我可是沒有通房亦未納妾,正妻之位尚懸著,不上花樓狎妓,更無外室,放眼王朝,有哪個男人如我這般守身如玉?”
迎春不置可否地聽著,可聽到最後,她脫口問:“大人還是處子?”就她所知,宇文素行良好,就算上花樓也只是與友飲酒,並未夜宿,而他府裡在他父母雙雙逝去,別說妾,就連丫鬟都沒有。
宇文恭怔愣住,作夢也沒想到她竟會來一問,教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真的是?”這些年他始終孤家寡人?
宇文恭狠瞪著她,俊魅臉龐浮現可疑的緋紅,近乎狼狽地走在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