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津又鞠了一躬:“謝謝您。”
“姑娘你記住一句話,這世上路多了,走不通別較真,換一條沒準兒就能海闊天空。”一揮手:“快走吧。”
顧津重重點頭。
她追上前面的隊伍,走出幾米,轉過身,老頭還揹著手看他們。
顧津朝他揮手,抹著眼淚,她不明白為什麼這一路都在告別,這次的老人,她甚至連他的姓名都忘記問。
李道中途醒了一次,平常健康有光澤的臉色如同一張白紙,路途顛簸,或許是碰到傷處,他緊皺著眉,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
“顧津。”
顧津立即握住他的手,“我在。”
他目光渙散,不知是看她,還是越過她看天空,沒支撐幾秒,又合上眼。
一路上輾轉,晚間才到達廣寧市人民醫院,提前打過招呼,李道被直接推進手術室。
當那扇門閉合,顧津雙腿一軟,驀地攤在走廊上。
有護士過來詢問情況,顧津只麻煩對方幫自己買個麵包外加一瓶水。從昨天下午到今天晚上,她滴米未進。
護士好心地給顧津拿了條薄毯,並告訴她可以去樓上的休息室歇一歇,她道過謝,卻不肯走,把毯子披在身上,勉強走到對面的長凳上坐下。
她就著礦泉水吞掉整個麵包,胃中的飽腹感並沒讓她多輕松,反倒像裝著塊巨石,無法消化,把周圍的髒器也攪翻了天。
顧津脫掉鞋子踩在凳子上,蜷起身體,手握成拳抵著胃部。
她太陽xue突突直跳,像有鐵錐一下一下鑿擊她腦殼。
顧津盯著對面的手術室,希望時間能過得快一點兒,又怕太快來不及。
剛才已有警察給她做過筆錄並詢問了個人詳細資訊,她還用自己的卡取錢交了手術費用。她清楚警方辦案效率高,一旦上陵那邊得到訊息,動作一定非常快。
顧津胡思亂想著,腦袋越來越疼,每一分鐘都在等待和煎熬中度過。
李道向來強悍,顧津知道這男人不會輕易死掉,可沒看過他躺在山洞裡的樣子,誰又能想到他也這般脆弱過,都是血肉之軀,在死亡面前,沒有特權。
中途有護士進出,動作輕盈,步履匆匆,她不敢過去問情況,只傻傻窩在座椅裡,目光追著他們的身影。
盡頭處,已經離開的警察去而複返,兩人並沒靠近,而是倚在電梯邊的窗戶旁小聲交談著。她看過去,他們也將視線投過來,其中一人去外面接電話,另一人仍有意無意地關注著她。
顧津知道,一切都塵埃落定了。
走廊裡肅靜得瘮人,白熾燈太刺眼,她只好將頭埋進手臂間。
不知過多久,有人拍她肩膀。
顧津去看那人,抿了下嘴:“我就待在這兒,我不走。”
“你叫顧津?家住上陵?”也不等她答,對方接著說:“上陵那邊傳來訊息,有一起案子需要你協助調查。”
“我知道。”顧津攏了攏身上的薄毯,腿放下來規矩坐好:“我怕中途醫生找我,等他出來可以嗎?”
具體情況當地警察瞭解得還不全面,不知道裡面躺著的是什麼人,他頓幾秒,朝那邊的同事招招手,在顧津旁邊坐下,指著她的胳膊:“你的傷也應該處理下。”
顧津小聲說了句謝謝,卻沒力氣動。
三個人就這麼並排坐著,沒有交談。
又過了一個多小時,手術室的門終於從裡面開啟。
顧津倏忽抬頭,看見李道躺在轉移床上,被人推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