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舊沒應。
李道不再說話,隨手抓了片葉子捏在掌心。
顧津時不時回頭張望,眼中流露驚恐的神色,偏偏一聲不吭,拖著他拼命在樹林中穿行。
過了會兒,
“津津,你累不累?”
她聽到的是字面意思,迅速答:“累,所以你不要說話了。”
李道掌心的葉子被自己揉得稀巴爛,這一劫讓彼此有了定數,奇怪的是,身上痛感雖在,他整個人卻無比輕松。
李道調整著呼吸,笑道:“這小力氣……哪兒成啊,疼你的時候別的話不會,就會喊累。”
顧津沒有心情開玩笑,惡聲惡氣:“閉嘴吧你。”
李道摸了摸胸口,摸到一手粘膩,他步子稍微停頓,耳邊似乎有潺潺的流水聲,看一眼四周,他將掌心的血蹭在一個大樹上。
又由顧津架著往前走,不知過多久,他們找到一處可以藏身的山洞。
顧津把李道架進去,他體力也終於耗盡,腿一軟,摔在地上。
顧津被他帶倒,膝蓋磕的生疼,一路上緊繃著的神經散了,四肢抖得彷彿不是自己的,也趴在那兒半天起不來。
害怕跟委屈重新佔據大腦,她抽了兩下鼻子,咬牙爬過去喚李道:“你怎麼樣?能不能堅持住啊?”
李道費力地吞嚥了下:“幫我……看看背上的傷。”
顧津趕緊去拖洞口的揹包,玻璃不敢拔,只在他傷口周圍鋪滿止血粉,壓上數層藥棉,再密密實實綁了好些紗布。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猙獰的傷口,硬著頭皮做完,又繞過去處理他腿上和胸口的傷。
李道半靠著石壁看她,輕點下巴:“你的。”
顧津已經忘了疼,經他提醒才想起來,為自己包紮好,又按指示拿樹枝掩住洞口,關掉手機電筒,一番折騰後,整個山洞頓時黑的無法視物。
兩人安靜待了會兒,李道忽然開口:“過來,給我抱抱。”
起先沒反應,幾秒後,對面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李道胸口一暖,顧津枕了過來。
他咬牙抬起手臂,攏在她腰間,歪過頭,嘴唇貼住她頭頂。
“行了。”李道笑得無力:“都沒事兒了,還哭?”
他這一說,顧津反倒不再剋制,避開他的傷口,整張臉埋進去,鼻涕一把淚一把,哭得好不可憐。
李道滾了下喉,湊下去吻她額頭。
這姑娘該堅強的時候絕不軟弱,找到依靠時又立即卸去偽裝,不見半分強勢。都說女人水做的,無形、萬變卻可以滴水穿石以柔克剛,李道終於有體會。
“你疼不疼啊?”
李道輕輕說:“……不疼。”
知道是在安慰她,顧津擦幹臉頰,抬起頭問李道:“我們接下來怎麼辦?你的傷口太深了,這麼待著肯定不是辦法,我們得去醫……”
“手機有訊號嗎?”他打斷她。
“……沒。”
“緊急呼叫呢?”
顧津試了試,無法接通。
李道攥住她的手,合起眼:“附近應該沒有基站,讓我歇歇……等天亮了咱們再走。”他輕咳兩聲,停了會兒才說:“去醫院。”
都清楚這意味著什麼。
很久後,顧津輕輕“嗯”一聲。
兩人不再說話,山洞裡安靜得可怕。
顧津往他懷裡縮了縮,睜眼直直盯著洞口的微弱光亮,她忽然想起什麼,猛地坐直身體:“我們可以求助邱爺。”
李道睜開眼,喘了口氣卻說:“他也不是神通廣大,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