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擺著幾樣現場的取證物品,他把一張照片遞給劉同,是綁著黑痣男雙手的放大圖。繩子沒有明顯鎖扣,不是在他手上直接系死,而是先擺個圈兒,向下繞成“∞”的符號,再把左右兩部分並攏,套在對方手上,束牢。
這種方法簡便牢固,用的人卻很少。
劉同皺眉想著,一拍腦門:“見過,是咱們一直盯著那夥人,周隊你的意思他們是同一撥?”
“光憑這一點還無法確定。”周新偉說:“但不是沒可能。”
“那這個叫顧津的姑娘難道是同夥?”
周新偉摩挲著下巴,沒有答話。
他走到窗邊,揹著手。
天亮了,空氣清涼,淡霧彌漫山林。
周新偉想不通,如果真是上陵那夥兒人,他們為什麼要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救別人?發善心?另有目的?
他們要去哪兒?身邊為什麼帶著顧津?顧津是同夥兒?還是另有難言之隱?
一個個問號在腦中盤旋,他閉了閉眼。
劉同:“周隊?”
周新偉回過神,想片刻:“和這邊的同事溝通一下,問問那幾個嫌疑人。”
劉同:“好嘞。”
“查一查加油站那通電話的來源,還有,重點調查顧維這個人。”他說:“一時半會兒回不去,去鎮裡走走。”
劉同:“行。”
同一時間,蔔遠。
昨晚約定五點出發,除了紀綱,其他幾人還是起晚了。他去外面買早點,等樓下這幾人吃完已經六點鐘。
派小伍去上面叫李道和許大衛,李道正洗漱,打著赤膊,大掌掬起一捧水,臉和頭發一塊兒洗。
小伍問:“哥啊,我們收拾完了,咱什麼時候出發?”
李道擦幹胸膛的水:“現在。”
“你們不吃早點了?”
“路上吃。”
幾人拎著東西出去,李道邊走邊往身上套t恤,頭發濕漉漉,領口很快浸了深色痕跡。下樓梯時看見顧津,她帶著口罩,大眼滴溜溜做賊似的瞄他一眼,立即轉開頭。
李道笑笑,從食品袋裡捏出個包子,張嘴咬一半下去。
紀綱和顧維去前臺辦退房手續,其他人往車上挪東西。
李道走顧津後面,跟她停在臺階前。
晨光在她束起的馬尾上留下一圈光暈,頸後碎發零散,小小耳廓是透明的粉紅色。
李道上前一步,弓身:“昨晚沒睡好?”
他突然出聲嚇壞了顧津,她心裡本就藏著事,他貼得如此近,那些低沉的聲調直往耳朵眼兒裡鑽。
顧津一激靈,騰地轉身,馬尾掃過他脖子,李道挺起身體往後傾了傾。
“你以後說話能不能別離這麼近?”她一眼看到他下唇的傷,不由一愣,根本沒料到自己昨晚竟然那麼用力。
“行。”他出乎意料地好說話,往後退半步,“眼圈這麼黑,沒睡好?”
他倒是精神奕奕渾身清爽,嘴角掛笑,眼睛水洗過一樣,微微眯起來看著她,絲毫不見煩心跟不安。
“不睡覺瞎想什麼了?”
顧津抿了抿嘴:“什麼都沒想,沒化妝而已。”
李道點點頭,把剩下的包子塞嘴裡:“吃了嗎?”
“……吃過了。”
李道拎著食品袋,又捏出一個,抬眼看遠處:“昨晚的事兒還記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