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庭深園中...
依偎在輪椅上的身影雖顯幾分纖瘦,卻是尋不見半點羸弱的病態,翹首鶴姿,讓這套貼身的雪色連衣裙輕易勾勒出絕美的弧線,青蔥玉指間掐有一張染墨白紙,眼波流轉,絕塵的雙眸此時正含情脈脈地注視著...紙上一行行水墨文字。
那是一份婚契,表面看上去並無什麼異樣,可薇水卻是反反覆覆地檢查了數遍,我想這多半不是害怕文字間遺留下的紕漏...會讓袁家找出破綻,雖說是場假婚姻,可每當契約尾端的兩個名字映入瞳眸的時候,某種莫名情緒旋即佔據了她的面龐。
竊喜夾雜著惋惜...
明日的比試過後,這便是張廢紙了嗎?...
“姐!看什麼呢~。”
就在此時,突然從身後蹦噠出來的妹妹,把陷入遐思的薇水強行拽扯回來,大概是因為心虛,下意識地將手中的婚契壓在了圍裙上,這明顯帶有幾分倉促的動作就如同她此時的神情,同樣的慌亂,同樣的有趣。
“看這幹嘛~明天過後,我就幫你把它燒了它!省的某人以後回來找你麻煩。”
顯然姐姐藏得還不夠快,讓薇諾一眼給認了出來,想起那個討人厭的傢伙,現在竟然與自己姐姐的名字處在一張婚契上,她就滿肚子火氣,揚言等到此次風波過後,就由自己親手毀了這樁假婚!
輕撫胸口,從驚惶中緩過神來的薇水揚起手臂,探出纖長的食指點在身旁這個搗蛋鬼的額頭上,將其探上前來的小腦袋給推回去後,並柔聲責怪道。
“你這丫頭!幹嘛呢~嚇死我了!”
聽著責備聲中帶有的幾分笑意,薇諾不免安心了許多,原本害怕這樁假婚事是...姐姐受到某人脅迫後才答應下來的,現在看來應該是自己多慮了,在吩咐其他丫鬟退下後,她輕輕撫過輪椅靠背後的推把,姐妹兩就這樣漫步於庭院之中。
“那可不行~姐姐若是被嚇死了,那我也不活了!”
“。。你這傻丫頭!竟說傻話!”
...
源溪鎮的後山森林中...
盤坐在巨石上少年似是有些異樣,只見自額前擴散開的漆黑咒紋...已是完全掩住了他面龐,直逼胸腔!要知道達到這種程度後,若是不及時依靠靈式釋放體內的力量,那麼不過十分鐘,便會被魔印之力斥體重傷!
可燁九已是如此靜置了半個時辰!緊身的軍裝外套被隨意丟至在巨石下,看來在褪去衣著時的動作極為倉促,要知道現在可是秋末的大寒天,但單薄的襯衫卻是被熾熱的汗水所浸透,且緊緊貼附在精瘦的身板上,如此反應絕不單純!咒印好似並沒有賦予他力量,稍作觀察,那詭異紋路此時竟來回蠕動著,彷彿是在反抗...
納魔珠。
簡單的說,就是儲能容器,它可以將魔印產生的能量暫時儲備起來,使施展者不至於被過盛的力量反斥身體。
人類在對抗魔物入侵的數十年來,為何只是一味地躲在圍牆後頭,因為他們深知對角魔靈的可怕力量,那是光靠數量無法壓制的恐怖存在!擁有魔印之力的魔族,從不擔心力量會有枯竭耗盡的一刻,那麼體內所能容納的魔力上限...往往成為魔物間孰強孰弱的關鍵所在,由此,納魔珠便成了這些傢伙實力的一部分。
而納魔珠入體後的燁九...
熾熱的汗水不斷從猙獰的神情間浮現。
呼吸伴著劇烈顫慄的身軀愈發倉促起來。
鼓脹起的靜脈血管恍若一條條爬蟲,鋪滿了少年的面龐!
“小子屏氣凝神!不要被魔印的力量侵蝕了心智!”
看來是我大意了,我這魔印本性狂放不羈,且也早已成熟,非但如此,過去也是接受過一顆納魔珠,如今要讓它重新接納一顆,實在有些異想天開。...
除開紫魘所擔心的這些,在人類體內融入納魔珠本就是件稀奇事,我想這世間恐怕獨此一樁!原本只是順著一種可行性,可此時咒印的反抗程度完全超乎原先所預想的,腳踏虛無,他此般懸浮在少年身前,神色俱厲,情勢顯然不容樂觀。
急切的提醒聲讓燁九從剖肝切腹之痛中強行聚斂心智。
“做得不錯!千萬不要驅使魔印之力抵禦痛楚,它魔印)現在正在氣頭上,你必須先讓它平靜下來。”
這小子的意志倒是堅定。...
由於公用軀體的緣故,少年所承受的痛楚...紫魘也是能感受到幾分,見他在此般劇痛的折磨下竟還能平復心境,這讓自己不得不歎服其異於常人的堅毅心志。
再是切換到燁九的視角,痛覺已然模糊了其他意識,聽著那模糊不清的聲音,根據指導,他開始完全放任魔印之力在體內肆虐,要知道發脾氣這種事,若是對方完全不配合,無論是誰都會發累的,咒印亦是如此...
原本瘋狂蠕動的咒紋漸漸放緩了幅度。
鬢髮間鼓起的青筋也是緩緩淡去。
呼吸也是逐漸緩速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