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老林的地下監獄內,終日不見陽關,鑼響了他們就起床,燈熄了他們就睡覺,因為看不見太陽,所以沒有時間觀念,日子週而復始,不適應也適應了,反正總比死了強。
一陣震耳欲聾的鑼聲響起後,就聽見從負二層的環形走廊裡傳來獄警粗獷豪邁的聲音,高聲喊著:“懶豬們都別睡了,快起來!”
這聲音吵得蘇靈直皺眉,緊接著就聽見牢房裡面窸窸窣窣從被窩裡出來的聲音,好像程一鳴和小石頭的說話聲。清晨的地下監獄是吵鬧的,也只有晚上才會有伴著此起彼伏呼嚕聲的“寧靜”了。
周遭的聲音越吵,蘇靈的眼睛就閉的越近,多希望一睜開眼,這一切都是假的。但人總要面對現實,緩緩睜開眼睛,她才發現是自己太天真。
還是那個幽暗潮溼的四號牢房,還是要面對自己鋃鐺入獄的現實。
她向來是個適應速度很快的人,只用了十秒就接受了眼前的現實,起身低頭,看著這個幽暗狹小房間裡的四個大男人。
額…好奇怪,她終於意識到這個問題——難道這所監獄還是男女混住?還是說就二零四是這樣,莫不是有人在故意整她?
她發現,在這裡,人與人之間的社會地位分化異常分明,這點在洗漱臺的使用上就非常明顯了。
不不,如果你以為李龍強這樣人會自己洗漱就大錯特錯了,他似乎也各蘇靈一樣,頭髮蓬亂,睡眼惺忪的剛起來,而光頭已經把他的被子摺好放妥,小石頭拿來了沒準會辣眼睛的鞋,正欲給大佬穿上,而狗腿的程一鳴已然打好了熱水過來,擠好牙膏的牙刷,還有乾毛巾。
蘇靈突然覺得這監獄好像就是特意為大惡人設計的似的,越是十惡不赦的人在這裡過的越舒坦,反倒是那些心地善良的,並不是真心想犯罪的人,成了這些人的奴隸。
把李龍強弄妥當後,剩下的人再洗漱,程一鳴作為第一紅人當然排在第一個,小石頭緊跟後面,光頭就這樣排在了最後。
等下面四個人都梳洗好,蘇靈才不緊不慢的下床,眾人看見她神色都是微微一變,有的露出嫌棄和厭惡,有的則有些茫然不知,有的就是擔憂和不安。
程一鳴不知道這位新來的娘娘是什麼生活習慣,洗漱時喜歡水涼一點還是熱一點,牙膏喜歡多一點還是少一點,正盤算著用不用跟石頭一起把水給她打上去,卻發現娘娘自己下來了。
蘇靈瞄了一眼誠惶誠恐的小石頭和程一鳴,忍不住噗笑出來,那表情真是絕了,不做表情包都可惜,好像她真就是娘娘,而他們是服侍她的小太監。
蘇靈這麼一笑,反倒讓他們鬧不懂了,哪知蘇靈卻開口,第一句話就是:“你們不用瞎琢磨了,我自己有手有腳,還用不著人伺候,管好你們自己就行,以後洗漱我就排在光頭哥後面。”
光頭愣了一下,隨後感動地點了點頭,看蘇靈的目光也溫和了幾分,心裡暗暗欣賞起這個年輕人的謙讓和大度。程一鳴和小石頭也鬆了一口氣,,總算是不用再提心吊膽了。
只有李龍強的臉色比剛才更難看了,他狠狠地望著蘇靈走進衛生間的背影。雖然他的地位沒有任何動搖,但面子上卻有些掛不住。且不得不承認,蘇靈這招殺傷力很大,相比之下倒顯得他咄咄逼人盛世凌人了,儘管她什麼都沒有做。
蘇靈腳剛邁進衛生間,卻又轉過身,把腦袋探出道:“對了,我叫蘇靈。”
眾人面面相窺,覺得新來的老大性格很不拘小節啊….
又過了五分鐘,老李提著鑰匙,依舊挺著個大肚子走過來了。開啟門,他往裡瞄了一眼,本以為幾人會折騰的不可開膠,至少蘇靈也會被折磨的不成樣子吧,可是卻恰恰與他的想象相反,幾人已穿戴整齊,靜靜地坐在各自床鋪上等著,氣氛比蘇靈來之前還要寧靜。
“哎呀?今兒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老李一邊說一邊跟他們打手勢,示意他們出來集合,怪異的笑道:“看來你們相處的不錯啊!”
程一鳴陪著笑,“呵呵,那是,那是。”但心裡卻嘀咕:好個屁!這一早上都不知道冷汗嚇出了幾身上。都說一山難容二虎,現在的四號牢房就是這樣的情況,蘇靈和李龍強兩位大爺誰都不肯讓步,讓他們怎麼活。
老李開啟牢房的門,數著李龍強、程一鳴、小石頭和光頭都出去了,當蘇靈要往外走時,卻被他攔了下來,說:“你不能跟他們一起去。”
“為什麼?”蘇靈詫異,問道:“難道新來的不給早飯吃?”
“你一會要做體檢,不能吃早飯。”
“體檢?”她皺眉,“剛來的時候不是做了嗎?”
“那叫搜身,不是體檢。”
為了保險起見,蘇靈還是問了一嘴,她指了指李龍強他們,問道:“他們來的時候也做了嗎?”
哪知還沒等李獄警說話,程一鳴就搶先道:“做了做了,就是基本的身體檢查,簡單,很快就完事了。”
“行了。”老李瞪了一眼程一鳴,似乎是嫌他話太多,有些不耐煩地對蘇靈說:“你就在這兒等著吧,一會就會有人來叫你。”說完就關上了牢房的大門。
蘇靈上一頓飯還是在望湘園吃的,昨天一天沒吃東西,到監獄的時候也過了晚飯的飯點,沒有辦法,就飢腸轆轆的睡了。本想今天早上吃點早飯恢復恢復體力,哪知因為該死的體檢,連早飯都沒得吃。
她從旁邊的櫃子上去了水杯,到衛生間接了一杯水充飢,那地方昨天被程一鳴和光頭打掃乾淨,味道雖然依舊不好聞,但跟昨天相比已經好了不止一個等級。
靜靜地坐在床邊,聽著負四層傳來喧囂和打飯的熱鬧聲,蘇靈癟了癟嘴,希望體檢結束後能去食堂找點吃的,雖然用腳趾頭想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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