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逃之時,太子連先頭太子妃留下的一雙兒女尚且丟下了,卻是帶走了不少親信大臣,姚首輔便是當中之一,也是最受器重之人。
由他來見齊慎,也足見李暄一方對此事的看重。
會晤之處並未在雙方任何一方的陣營之中,而是船行江中,各自乘小舟到了江心,再棄舟登船。
齊慎面對著對面陳兵,尚且面不改『色』,這姚首輔對他,卻未免太過防備了一些。
終究是合黎山一役後,齊慎那漸漸傳開的戰神之名,讓他們過於忌憚了。
齊慎嗤笑在心底,負手登上了大船。
甲板之上,鋪著絨毯,落地幾近無聲。
毯上設案,案上已擺了茶點,一個身穿上繡仙鶴的硃紅官袍老者正坐於案邊,聽聞動靜,便是站起身來,朝著齊慎這處遙遙一揖,“齊大人,經年不見,大人還是意氣風發,風采卓然。”
齊慎與這位姚首輔,雖是沒什麼交情,卻也是有過數面之緣的,當下亦是拱手道,“多謝姚大人謬讚。數年不見,大人倒是蒼老了許多,足見每日『操』心勞力之事實在不少。”
這話說得不客氣,卻也是大實話。
姚致遠比之數年前,在京城見面時,清癯了許多,就是兩鬢,也添了許多霜白。
雖然不過短短三載,可看那樣子,卻老了十歲不只。
姚致遠聽罷,卻沒有動怒,反倒是呵呵笑道,“是啊!老夫這日子,過得甚是不順,老了,也算人之常情。”
姚致遠說這話時,心中不無感嘆。
彼時,齊慎被特召回京,洪緒帝待他,禮遇有加。
京中權貴,都爭相與他結交。
就是彼時的太子與豫王亦然。
那時,太子宴請於齊慎,要讓他作陪,他一端著文人的傲氣,首輔的架子,沒有應,還勸慰說,陛下最忌結黨營私。太子已是儲君,只要不出大錯,陛下百年之後,便能承繼大統,何苦還去汲汲營營,若是弄巧成拙,惹了陛下不快,那就得不償失了。
何況,那時,他心裡想的,卻是齊慎這樣一個沒有家世背景,年紀輕輕的小夥子,不過就是打了幾回勝仗,如今,各大功勳世家又人才凋零,這才得以嶄『露』頭角,卻未必能夠走得了多遠。
太子也不知是不是聽了他的勸,雖然還是對齊慎禮待有加,卻並沒有過於討好。
怕也就是因為如此,這齊慎才會與豫王交好,在關鍵時候,助了豫王一臂之力,借兵與他,導致了今日之局面。
姚致遠每每想起,總覺得,棋差一招,便是輸在齊慎此處。
心中,又是悔,又是憾。
如今再見這個年輕人,又是頭一回單獨得見,不由摒棄了之前的偏見,再細細打量,卻不得不承認自己當真是看走了眼。
眼前的人不過二十五六歲的樣子,卻比之他見過的許多世家子弟要沉穩許多。
前方不遠,便是李暄的陳兵,足有數萬。
而齊慎,甚至沒有就近調兵相護,不過帶了幾個隨從,便這般來了,不說別的,就衝著這膽量和氣度,也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何況,這一路上的幾回刺殺,旁人不知,姚致遠卻是知悉的。卻是不管派出了多少人,佈下怎樣的殺招,都是功敗垂成,派出去的人,無一例外,都是有去無回。
這個人,反倒是輕輕鬆鬆就到了面前,將難題往他們面前一推,事不關己,含笑看戲的模樣
來之前,姚致遠心中的戒備,從七分瞬間提到了十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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