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躺在床上,歪嘴斜眼,已是口不能言的洪緒帝,已是一顆無關緊要的卒子,隨時可以捨棄。
果然,不過數日,秦風飛鴿傳書來報。
皇帝下了罪己詔。
細數多年政務疏失,痛悔自己不辨忠『奸』,不明是非,錯殺定國公一家,以致天公震怒,多降天災以示警。
特下詔為定國公正名。
恢復定國公府一品公爵府名號,撤銷通緝令,召令外逃的謝家人回京受賞。並追封已故定國公為外姓郡王,賜號“忠武”,追封已故定國公夫人謝肖氏為超品忠武王妃。
齊慎合上手中書信,轉頭望向謝鸞因,見她雙眼紅溼,驀然淌淚,抬手,將她輕輕環進懷中。
“恭喜你,終於為你父親洗刷了汙名,你父母和幾位兄長地下有知,定然可含笑九泉了。”
謝鸞因抽了抽鼻子,“這哪裡就是我的功勞。要說……也算是,我只是眼光好,幫謝家,挑了一個好女婿。”
他不說,她也知道。這件事裡,他出力不少,那些證物、證人,都是他費力收集,又動用了他在京城暗布的人脈,與徐子亨一道促成了此事。
“我以為,你要謝的,是豫王呢?”齊慎有些驚訝,可望著她的眼裡,卻分明有星星點點的歡悅四散開來。
謝鸞因哼了一聲,“我又不是傻子。再說了,父債子償,他爹犯下的錯,由他來彌補,天經地義。這本就是他們欠我謝家的,我為何要謝他?”
這態度……齊慎喜歡,不由眯了眼笑,將她摟得更緊了些。
兩人靜靜相擁片刻,齊慎才問道,“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想著,等到過兩日,二哥從邊關回來,與大嫂商議過,想給父親和母親,還有幾位兄長好好『操』辦一場喪事。”
那時,大廈旦夕傾覆,別說喪事,就是屍骨,亦是無處可尋。
謝鸞因本沒有指望還能尋回親人的屍骨,若換了從前,她也未必在意,可是,等到真正經歷過後,她才知道,哪裡能真正豁達到全不在意。
而就在不久前,她才知道,她父親和四哥、五哥的屍骨一早便被齊慎悄悄收斂了起來,就偷偷葬在他西安城郊外的那個莊子裡。
她彼時與林越偷偷潛入,想要偷偷尋找的,齊慎的秘密,其實,就是那莊子地底的密室裡的三座墳塋。
而她母親和大哥,卻是由文恩侯府出面收斂的,雖然因著是戴罪之人,不敢風光大葬,卻好歹不至於被扔在『亂』葬崗中,做那孤魂野鬼。
如今,定國公府的汙名已是洗刷乾淨,再不是罪人,別的不說,他們倒是可以光明正大地取回家中親人的屍骨,將他們葬在一處,好好『操』辦一場喪事,再請了人來做上一場水陸道場,以慰亡靈。
齊慎點了點頭,“這件事,舅兄自是不可能反對的,事不宜遲,京城那邊,我派人悄悄去辦。”如今,召令剛剛下來,只怕一時還沒有人注意到肖夫人和謝珩屍骨之事,都盯著倖存於世的謝家人回京受賞呢,正好可以鑽個空子。否則,等到朝廷那些人精反應過來,又是麻煩。
謝鸞因想想也是,遂點了點頭。
抬頭卻見齊慎一臉莫名地望著她,她不由一愣道,“你這般看著我做什麼?”
“我問你,接下來打算如何,不只是問的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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