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前,不過是因為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才能勉強忍著,如今,卻哪裡還忍得下?心灰意冷之下,索『性』,便是辭官回了家。
家中,世代耕讀,倒也不缺吃喝。他想著,哪怕尋個教書先生的活計,既可造福鄉里,也可養家餬口,照樣可以安度餘生。
卻沒有想到,遇上災。
洪水決堤,沖走了家中的良田,沖垮了家裡的祖屋,就是家中雙親和一雙年幼的兒女,也是遭了難。
一夕之間,他們連安身立命之所,也沒有了。
這個時候,那個百無一用的書生卻沒有被命閱不公,生活的不幸所打倒。
掩埋了年邁的父母和年幼的兒女之後,便是帶著妻子,和長子長女,隨著人流,往北方逃難。
一路上,他們吃過土,啃過樹皮,無數次,都以為活不下去了。
但一家人,卻從沒有分開過。
直到那一日,一個人,找到了父親。
許瑩到現在,都還清楚地記得那一日的情景。
那一日,父親不亮就出了門,在難民堆裡支了個攤子,幫人代寫書信。作為報酬,有錢的給一文錢,沒錢的,用一捧米,一個饅頭,一個烙餅,都可以充數。
可父親在外待了一整,也不過拿回了三個硬得像石頭一樣的餅子。
他們已是習慣了這樣的餅子,母親燒了一壺水,將水倒在碗裡,將餅泡軟了些,再吃,這樣,至少不會磕壞了牙。
就是在那個時候,一個聲音在他們暫時棲身的那間破爛的草棚外響起,“請問,是許臻許先生嗎?曾在工部衙門裡供職的許先生?”
那是個身穿一身玄衣的陌生男子,他的穿著,很是普通卻是許瑩那幾個月以來,頭一個瞧見的,乾淨而體面的人。與他們周圍,那些逃難的人,都不太一樣。
那人進了草棚之後,瞧見了他們的情狀,並未多一言,面上也沒有顯出什麼同情之『色』,只是,又問了一遍方才在草棚外的那句話。
她父親答了,他是。
在確認了父親的身份之後,那人將父親叫到了草棚外,也不知與父親了些什麼。
父親再回來時,臉上雖有不安,卻也有喜『色』,告訴他們,他找到了一個活計,方才那人,便是新東家派來接他們的。
當時,她和母親兄長都是惶惶不安,但又不由得渴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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