儺舞表演時一般都佩戴某個角色的面具,其中有神妃仙子,也有古往今來的風流人物,適才說“摘下面具是人,戴上面具是神”。那些面具大多青面獠牙的,故而常有小孩子被嚇到。
“不過我打小就不怕這些,小時候父親母親帶我出來,我還帶了個鬼面具回去,夜半睡不著戴了面具出來找母親,被好一頓訓呢。”霍嫵手舞足蹈地和衛旌笙說著話,“七哥久居宮中,沒見過這種東西吧。不怕,一會兒七哥要是怕了,就到我懷裡來好啦!”
衛旌笙暗笑,想他上輩子在朝野中被稱為“玉面修羅”,刑部大獄都不知進過多少回了,又豈會怕這些。
然而面對女孩子認真的眼眸,他開口就是一句:“說好了,一會兒我要是怕了,阿嫵可要好好保護我。”
“沒問題!”霍嫵拍著胸口保證,她就知道,七哥鐵定是又怕又好奇,才想她一起去看儺舞的。
他們到時,這場儺舞正演到精彩處,每個人都是朱發畫皮,手執數尺長的麻鞭,甩動作響,並高呼各種專吃惡鬼、猛獸之神名,起舞時各有鑼鼓伴奏。舞者時不時湊近圍觀的百姓,嚇得抱著孩子的婦人趕忙後退。
霍嫵不僅不怕,她還興奮地很,仗著戴了面具沒人認得出她是誰,越發地無所顧忌。若非衛旌笙牢牢地拉著她,她指不定就沖進去和這些人一起跳了。
想起衛旌笙,霍嫵快步退到他身後,衛旌笙以為她覺得害怕,剛想出言安慰,霍嫵就已經伸手圈住了他。
鑼鼓震天中,他只聽到女孩靠在他背上,不停地和他講:“七哥,別怕。七哥,不要怕……”
他恍惚回到了前世,他不過是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出宮建府後,他沒有母家支援,便只有把父皇交給他的每件事都做到極致,才不會被旁的權貴踩到地底。
只是當時,他終究只是十幾歲的少年,第一次進大獄旁觀施刑,第一次下殺令,第一次看著犯人在自己面前人頭落地。他,也是會怕的。
白日裡,他仍舊是那個滴水不露的七皇子,是頗受陛下信賴的裕王殿下,每每日夜,屏退了下人,他只是個夜夜夢魘纏身的少年。
那時,他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睜著眼等天明,也是霍嫵這樣陪著他,她沒有實體,無法像現在這樣擁抱他,就只好虛虛地環著他,一遍一遍地同他講,“別怕,我在呢,你別怕……”
她在他面前耍寶,“你放心,有我給你守夜,管他什麼妖魔鬼怪的,一併給你打跑了,誰也別想接近你,你安心睡吧。”
長夜無邊,她是他唯一的慰藉。
“阿嫵。”衛旌笙把手放在女孩子的手上,“再摟緊點,好嗎?”
霍嫵以為衛旌笙怕的厲害,更用力地抱緊他,她心想,七哥果然還是怕的,幸好有我在這兒,不然怎麼辦吶。
“阿嫵,是阿嫵嗎?”
奇怪,這麼好像聽到了悅姐的聲音?怕衛旌笙害怕,霍嫵不敢放手,小腦袋左轉右轉地打量著周圍。
宋悅是與衛昶霖一道出來的,身邊自然帶了暗衛,路上遇見了霍家的府兵,聽說是二公子把小姐弄丟了,宋悅急得不行,立馬和他們分頭找了起來。
瞅著霍嫵好好的,宋悅這才鬆了一口氣。下一秒,這口氣又提了起來,“阿嫵,你這是抱著誰呢!”
見真的是宋悅,霍嫵高高興興地答:“悅姐認不出來嗎,是我七哥啊!”
她話裡帶著自然而然的信賴和親暱,叫宋悅心裡有些吃味,竟生出了幾分兒大不由孃的錯覺來。
衛旌笙轉過身,施施然道:“見過準嫂嫂了。”
宋悅哼了一聲,問霍嫵道:“怎麼,他還比你大幾歲,看個儺舞還得你抱著看嗎?”
霍嫵還沒來得及回答,衛旌笙已先開口道:“大凡是人,就總有懼怕的東西,旌笙自然也不例外,準嫂嫂如此戳人痛腳,怕是不大好吧?”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宋悅:我家阿嫵為什麼要抱著你???
衛旌笙:抱我怎麼了,難道要抱你嗎,皇兄!皇兄人呢,也不出來管管!
宋悅:衛昶霖!你是幫我還是幫你這個弟弟!
霍嫵:太子哥哥……你說這兩個人有五歲嗎?
衛昶霖:大概,三歲不能再多了吧……
明天有點事,更新會晚,實在來不及的話後天補吧,啾咪,雙手合十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