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半個月裡,他不止一次地這麼做過,雖然無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至少可以緩解一下痛苦。
可是,很多時候,事情的發展從來都不如人所料。
“黑暗之核要是真的這麼容易對付,那我怎麼可能給你用呢?”
薩羅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唔呃……咳咳——”
無法用言語描述的劇痛彷彿閃電般貫穿了艾洛的心髒,毫無徵兆的,悽慘的低吼與猩紅粘稠的液體一併從他的喉中漫出。他痛苦地蜷起身子,五官可怕地緊皺在一起,彷彿被血嗆到似的猛烈咳嗽起來,他咳得那麼辛苦,彷彿要將肺一併咳出來似的。
再也無法繼續保持先前勉強的平靜,艾洛無暇再顧及薩羅怎麼想,只是徒勞地試圖壓住腹部,不住地顫抖。
當然,因為有著禁咒的束縛,這種本能的動作艾洛也做不到。
那個東西似乎被刺激到了,瞬間釋放出無形無色但是極具爆炸性的詭異能量,只是被輕輕擾動一下便會産生連鎖反應,這造成的沖擊立即就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範圍。
硝石與硫磺碰撞般灼灼的痛楚咬上脆弱的胃壁,甚至穿過他設定的保護屏障直接擊打在內髒上,帶來的強烈疼痛讓他腦中的某根弦斷了開來,好不容易凝聚在胃裡的魔力因此産生了紊亂,最終四下散開,在艾洛的體內橫沖直撞。
這下不止是胃部,整個腹腔都因暴動的能量而受到了攻擊,彷彿腹中有一柄長刀,因無法順利施展手腳而蠻橫的四處亂刺。血不斷從喉嚨深處湧出,恍惚間彷彿連呼吸都停止了似的,事情的發展越來越糟,艾洛用盡了手段,但卻無法阻止疼痛肆虐。
有生以來第一次,艾洛有種要死的感覺。
同一時刻。
火焰不停在視界中搖晃,赤紅與橙色的光影不斷分開又重合一處,盤旋上升的濃煙夾雜著明亮的火星,迎面一股炙熱的風颳了過來,帶動著火焰也向著自己的方向蔓延。濃煙率先撲過來,嗆入肺中,遮蔽了眼睛。
淚水不住地流淌下來,在被炙烤地滾燙的地面上,令木質的地板爆裂開來。
火焰順著房子的牆壁一步步舔舐進來,猙獰的火光在風中劇烈搖晃,分離又合併的火焰像花朵一樣,綻開得分外美麗,美得幾乎令人窒息——死亡的美麗。
盡管被嗆得滿眼淚水,但穿過火焰仍能看到房子外矗立著的那些身影,他們的確存在著,在這夢一般的場景中真實地不可思議。雖然看不清他們的模樣,但總覺得他們是在笑,在嘲笑著他,帶著像看著低等的動物被虐殺那樣充滿興趣的眼神……
為什麼要這樣……看著我?羅坦德吉利的心底翻滾起一股強烈的厭惡感,但是似乎有什麼人突然將他向後拉去,一時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便仰面向後倒了下去。
一時間天旋地轉,赤紅的顏色在眼前連成一片,視網膜上濃鬱黏濕的紅色殘留了一瞬,隨後便被無盡的黑色所取代。
小綠龍不停地下墜,彷彿永遠無法著落般,光芒在倒下的瞬間消失無蹤,濃重的黑色漸漸侵蝕著他,最初只是什麼都看不見,到後來連自己的存在也無法感知。
壓抑、悲傷、憤怒、恐懼……紛紛襲上她的心頭,又來了,這種無助的感覺——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覺得是“又”來了——所以他討厭黑暗,討厭獨身一人,討厭漫無目的,因為這樣的話……彷彿連自己本身也會漸漸消失在這黑暗中似的。
好可怕……喘不動氣……他到底是為什麼……要活到現在呢……?
……
“唔呃!”
羅坦德吉利猛地從濃重壓抑的噩夢中驚醒,他直直地盯著前方,眼神飄忽迷離。
胸腔裡心髒跳得很厲害,身體也像劇烈運動之後一樣疲憊,四肢更是僵硬地幾乎無法動彈。剛才看到了什麼,此時再回憶已經變得模糊不清,大片的紅與黑模糊了腦中的記憶,但有一份真實感隱隱地從那之後透了出來,讓人渾身發寒。
但那具體是什麼呢?沒法順利地想起來……
似乎過了很久,沃納先生的一句話終於讓他回過神來。
“一百年了,天賦的力量……你總算是初步掌握了。恭喜你,羅坦德吉利,現在你可以去嘗試救出艾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