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的堂姐芭拉拉平時在龍族中名聲很壞,可是大多數時候其他龍也只是嘲笑而已,並沒有升級到動爪打龍的地步。更何況,他剛剛見過他的堂姐,怎麼會……
可當那名神秘人亮出身份,用一種特殊的語言告訴他自己是一名叫做維克多的迷幻龍時,他卻再也坐不住了。
因為他的堂姐芭拉拉告訴過他:當一隻化為人的龍找到他的時候,便是他開始獨立自主的時候。
當然她並沒有告訴羅坦德吉利全部的預言:他獨立自主的時候,也就是她死亡的時候。
那來自父親的,從未失效過的預言。
雖然他不知道預言後半部分殘酷的現實,但當那名自稱維克多的人類透過一個薄薄的能量片展示著芭拉拉慘死的畫面時,腦海中在最開始是完全、徹底的空白。
“你在騙我…這不是…這不是真的…是不是,是不是啊?!”根本不會去相信自己親愛的堂姐就這樣死去的事實,羅坦德吉利的雙爪緊緊地扣住了堅硬的地板,連稚嫩的爪子因用力過大而斷裂傳來的痛楚都不管不顧,熒綠色的眼睛再度泛起一陣晶瑩的淚花。
“信與不信,全在你一念之間,”似乎對羅坦德吉利崩潰的反應見怪不怪,沒有露出面容的人類吐出的龍語依然是那麼淡然,並單用左手將那個能量片上的顯示切換到另一個場景,“這是龍廟中心的會議,五分鐘以前,自己看看吧——如果不想死的話。”
彷彿是那串龍語有著神奇的效果,感覺頭腦一片眩暈的羅坦德吉利竟自動抬起頭來,目光呆滯地看著顯示著幾個坐在桌邊的人的畫面。雖然影象不知為何並不清晰,但談話的內容,卻讓反應遲鈍的他也打了一個寒顫,龍眼中的中軸線完全地緊縮在一起,就像他瑟瑟發抖的身體一般孤立無助。
“還有一隻迷幻龍活著?這訊息千真萬確?”
“是的,這個紅色碎片裡面的龍息你可以感受一下,除了和書本上介紹的迷幻龍氣息一模一樣外,我沒有任何猜想了。”
“居然是真的,好,好啊!這個訊息真的很有價值啊……說吧,作為交換,你要什麼?”
“那隻叫做羅坦德吉利的綠龍,我要了。”
“為什麼是他呢?龍廟裡面優秀而聽話的龍多得多,何不用其…”
“不用了,他和早些時候被處死的那隻冰龍芭拉拉是堂姐弟關系,組織對他有用——何不就此幫我找到他呢,路兄?”
“放心吧,李兄,我路明非現在就叫人。”
咔嚓————
談話到此結束,整個能量片再度恢複成一片透明,伴隨著整個房間一起死寂了下來。
除了一些詭異的滴答滴答聲以外。
“不想死的話,跟著主人我走,否則來不及了。”收起能量片的維克多再不遲疑,沖著依然在發呆的羅坦德吉利斷裂的前爪中狠狠地踩了一腳以示警示,隨後頭也不回地離開房間,身後緊接著傳來小綠龍機械般的腳步聲……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一路上羅坦德吉利除了傀儡一般跟隨著維克多走走停停,時不時拐入僻靜的小巷中,就只剩下了在腦海中一遍遍地重複了這句話。
以前的自己,只會躲在堂姐的背後,或是在她的安慰下緬懷往事,或是膽戰心驚地注視著她獨自一龍徒勞地對抗著早已經被人類同化的同類;而當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卻又聽從人類的教唆,對她冷眼相對、不理不睬。
若不是自己那麼懦弱,不敢像自己的堂姐一樣站出來和她肩並肩,現在芭拉拉的下場,又何至於此?
“你這個一無是處的廢物,打算一直哭下去麼?”
前方突然傳來的一陣冷漠到極點的聲音,讓他在回過神來的同時也深深地打了一個哆嗦,定睛一看,卻是維克多已經帶領他來到了龍廟東邊很遠的林地中,語氣充斥著無盡的鄙夷。
“你親愛的堂姐在死前將你託付給我,然後你除了哭鼻子以外什麼也不會,連逃亡也是我費心費力拖你出來的——你就打算這麼對待養育你的芭拉拉麼?”
“我……”張了張嘴,有些吃力地說著龍語的羅坦德吉利沉默了一會後,卻選擇了將頭深深地低了下去,“尊敬的維克多大人,請讓我…變強。”
“為什麼?”似乎對這句話並不滿意,依然將全身籠罩在黑袍下的維克多背對著他,反問起來。
為什麼?為什麼?
羅坦德吉利的心裡,已經不知道喊過多少個為什麼了:為什麼自己要學習人類的東西?為什麼自己一定要屈服於人類?為什麼自己明明正確的堂姐會被同類如此排斥、汙衊?為什麼……
太多太多的為什麼從他的心裡吶喊而出,他甚至可以感覺到那些喊聲正撼動著人類教授他的一切內容,正努力地幫助著內心的某個束縛已經的東西沖破那重重的枷鎖,即將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