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雪槐掃了一眼師公顏磨山的模樣,就收回目光,她在心中回想著自己待會要做的事,今天不能出一點差錯,她必須全神貫注。
但集中精神時,一陣心悸湧上心頭,迫使趙雪槐睜開眼。
落入她眼簾的是正在施法的齊芸。
山風揚動齊芸的衣角,齊芸渾身鼓動著靈氣。
下一剎那,滿山的靈氣如傾洩般湧出,從草木中抽出,化作八道靈河落在八卦位上。隨著靈氣被抽出,這座荒涼但草木茂盛的山在眨眼的功夫變成一座荒山,蔓延只剩枯黃和黃沙,唯有玉石圈出的一圈中草木瘋狂生長。
一道天雷應時劈落,迅猛不能防地落在齊芸身上。
“轟隆隆!”
齊芸臥倒在地,面上幾道焦痕。這是她抽空這座山的報應。
不過成果顯著,八道靈河已然成型,讓中間的顏磨山渾身浸淫在靈氣之中。
至此,引陣算是到了一半。
趙雪槐記著齊芸的吩咐,十八個顏磨山的木雕從後面一口箱子裡拿了出來,圍著顏磨山放了一圈。
鄭濂也沒有空著,狂暴的靈力全靠他掌控。
趙雪槐小心放木雕的時候,齊芸從背後看了她一眼,目光裡微微含著歉意。接下來的事,她和鄭濂說過,但卻沒告訴過這個孩子。她還把後面的重擔,一併都給了她。
說不定,上輩子的自己也不是抱著什麼好的念頭來接觸這個孩子的,可這個孩子一直以那樣的感情對待她,好像兩個真的似母女一般。
齊芸吐出一口濁氣,快速爬起來,伸手一拍一隻玉碗躍在半空。然後一道白光從胸口劃過,汩汩的鮮血嘩啦啦地前後爭相從胸膛裡流出來,眨眼功夫滿了一隻玉碗。
背對著齊芸,趙雪槐心頭猛地湧起一陣心悸,腦海中一閃而過的是當初齊芸一走不回頭的決絕。
猛地一轉頭,滿眼的紅色染紅了她一雙眼。
手指在打顫,勉力才能不讓最後一個木雕掉到地上去。一滴淚從眼眶裡流了出來,趙雪槐有一瞬間扔了手裡這東西的憤怒!
“你在做什麼!”趙雪槐吼道,瞳孔睜到最大,泛著紅絲。
“咳咳,這是,最後一味引子。”齊芸別開目光,解釋了一句。
趙雪槐手捏得死緊,倘若手裡的木雕換個材質,能教她給捏斷。
兩師徒的僵持讓鄭濂反應過來,抽身趕至齊芸身邊。看著氣騰騰的趙雪槐,鄭濂哪裡還能不知道齊芸鐵定是沒敢把心頭血的事和雪槐丫頭講。
但目前更重要的是,接著要做的事。鄭濂冷靜地扶了齊芸一把,對著趙雪槐道:“且幫她做完最後這點吧,血都放了,又塞不回去。”
“呵。”趙雪槐冷冷地呵了一聲,轉身撥出口氣,忍住心頭翻滾的情緒。放下最後一個木雕,右手拿起一盞三清鈴,她清聲道:“二龍聚,靈為引。此地有靈氣滿,此地有親人在,魂歸魂歸!”
齊芸雙手掐訣,碗裡的鮮血往外湧動,像一條涓涓的溪流在顏磨山的屍身上流轉,帶起一陣淡薄的紅光,映紅了那躺著的人白色的臉頰。
齊芸目光眷戀地看著,心頭的悶痛讓她知道自己剛剛做了什麼。沒有後悔,有的只有遺憾。
“魂歸!魂歸!”
“顏磨山,歸此處,歸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