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們的聲音時高時低,還夾雜著笑聲,趙雪槐聽到外面的人正在說自己。
“蘭花啊,聽說雪槐那丫頭在外面發財,不知道她做的什麼啊?”
“一個月掙多少,掙得多讓我家翠翠也出去!”
蘭花嬸子笑著打哈哈:“沒掙多少,就是幹點一般的活,一人掙錢一人花,就顯得富裕了。”
“嗨,糊弄我們有什麼意思。我可是看著呢,那小丫頭變得和城裡人一樣,那穿的,走路都不像我們村裡的。你說沒掙多少,我們可不信!”一個長臉女人吊著眉梢,不高興地看著蘭花嬸子。
蘭花嬸子可不懼她:“雪槐丫頭本來就好看,外面吃得飽飯可不就長得好看了。你們還是給家裡閨女多吃點好的,少幹點活,保管也是白白淨淨的!”
這長臉女人家裡也有幾個女兒,自己也是個女人,但偏偏就重男輕女,整日裡折騰閨女,蘭花嬸子這話說得就是她。
長臉女人討了個沒趣,眼睛不耐地四處轉著,突然就瞥到了往外走出來的趙雪槐。
她眼睛一亮:“雪槐丫頭啊!你可是睡醒了,嬸子們和嫂子們等了你好久呢!”
趙雪槐笑笑,眼睛看向這長臉薄福相女人:“是嗎?我看嬸子說得聽熱鬧,聽了好一會呢。”
長臉女人被趙雪槐那雙平靜的眼看著,感覺自己像看到了大人物,有點不敢開口。她楞了一下,才說道:“原來你早醒了啊。”那自己之前說的話不是都被聽了去,自己嘴巴可不怎麼幹淨……
這話趙雪槐沒回,她掃過屋子裡的五六個女人,禮貌地道:“我去外面看會雨,嬸子嫂子們自己聊。”
“你去吧,鐵蛋在前面呢。”蘭花嬸子家的屋子外邊有一條下雨天可以走的屋簷,約莫一米寬,在外面坐著比物理量光線好。
趙雪槐到了外邊,嘩啦啦雨聲淡去了她在時幾乎凝結的氣氛,這些村婦才繼續說話。
長臉女人身邊一個年輕女人道:“這妹子看著挺厲害,就像那些當官的,我都不敢說話。”
“哈哈,就是人老成。”蘭花嬸子笑著謙虛,心裡卻是得意的,這麼好一姑娘,和她閨女似的呢!
院子裡頭的話還在繼續,院子外頭王美香在教鐵蛋認字。
兩母子一人一張小板凳,中間是張小桌子,桌子上擺著一本有些陳舊的書。
王美香念道:“大,。我們家的大公雞,就是這個大。”
“dada,大,大公雞。”鐵蛋唸了一邊,就看向自己家雞籠,“雨好大,大雞會變小。”
趙雪槐聽著這童顏童語笑了笑。
“那是羽毛被淋濕了,所以就變小了。和你的頭發一樣,沾了會就會在一塊,就變小了。”王美香耐心解釋。
但鐵蛋問題問不完:“我的腦袋怎麼不會變小?有的沾水會變小,有的不會嗎?”
這個問題聽著就不好答,而且答了一個後面還有。王美香覺得腦袋大,瞪鐵蛋這小家夥一眼:“這個字,你先抄十遍。”
鐵蛋被鎮壓,王美香這才看向走到一邊坐下的趙雪槐,有點抱怨似的說道:“小孩子事真多。”
趙雪槐就誇:“這是鐵蛋聰明呢,問題多的孩子腦子靈活。”
王美香笑笑,母親都是喜歡被人誇自家孩子的,孩子就是她們的寶。
剛寫了兩劃的鐵蛋抬起小黑臉,笑得燦爛:“鐵蛋聰明。”
趙雪槐和王美香都被逗笑,能把誇自己的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又不討人厭的,只有小孩子了。
鐵蛋誇完自己,低頭抿著唇寫字。對於他來說,下雨天沒什麼好玩的,寫字也很新奇。
摸摸鐵蛋的頭,王美香和趙雪槐聊起別的,大多是王美香說。王美香很會聊天,大多隻說些孩子的趣事,或者村裡的見聞,相當於給趙雪槐科普村落的進展。
回到村裡才幾天,趙雪槐就知道村裡那家兒媳婦要生孩子,那家老人快過壽了,或者那家今年收成很好,從另一個視角快速地瞭解自己所在的地方。
等到鐵蛋寫完十個“大”字,王美香又去教新的字。
直到雨漸漸變小的時候,那些屋裡閑聊的村裡人紛紛離開。
王美香看著那些人背影,耿直地和趙雪槐說:“他們就想鼓搗你掙錢的法子呢。”
趙雪槐搖頭笑笑:“一般人還是莫要做這個,普普通透過日子也好。”她這可是高危行業。
屋子裡蘭花嬸子正好走出來,她端著杯水,喝了一口接道:“可不是,哪有好掙的錢。該幹啥幹啥,好好幹活總能掙著自己的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