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簡禕挑了下眉,沒再說話。
——
拔牙單開好,林梔就被護士領著去了樓下的外科拔牙室。
雖然來之前已經做了許多的心理建設,但耐不過之前的慘痛經歷,當看到護士小姐託盤裡的冰冷器械,林梔只感覺嘴裡的肉都在發痛。
現在後悔還來不來得及啊啊啊?
正在這時,程簡禕也已經走了進來,手裡還拿著一根配好的麻醉針。
林梔看著那針頭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整個人緊張得都想暈過去了。
程簡禕瞧見她這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忍不住彎了彎唇,低聲安撫:“別緊張,打完麻藥是不會感覺到痛的。”
痛的確不會痛,但她緊張啊。
感覺到嘴唇正在漸漸變麻,林梔才昏乎地想起適才程簡禕的那一下挑眉是什麼意思。
她剛剛為什麼要這麼實誠?這麼好的拖延機會,她竟然都沒把握住?!
真的要被自己蠢哭了啊。
等到她的嘴唇都被麻得連觸碰都沒有感覺,程簡禕便拿了牙鉗,就著燈光伸進她嘴裡,開始拔牙。
因為心裡實在太緊張,林梔不得不想辦法轉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頭被固定住不能亂動,只好滴溜溜地轉那兩顆眼珠,最後,落定在頭頂的程簡禕身上。
這不是她第一次看他帶著口罩只露出眼睛的樣子,但此刻,或許是因為麻藥的作用,她看著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眸,卻覺得裡面染上了一層溫柔的顏色。
上午她坐在外面走廊上等叫號的時候,聽到旁邊幾個護士湊在一起竊竊私語。
話題毫無意外是圍繞他的,用上的形容詞,大多都是——清冷,淡漠,疏離,高嶺之花,不易接近。
追起來也很難。
可就是這樣的人,溫柔起來才最要命。
因為他的溫柔,會只屬於他愛的人。
一旦被他愛上,該會是多麼的幸福。
她眼睛睜得太久,這個角度,頭頂那盞燈也直晃晃地照了下來,刺得她眼眶發酸,腦袋發脹。
剛想舉手暫停一下,卻聽見一聲‘哐當’——
拔完了?
林梔還沒太反應過來,程簡禕已經往她傷口處墊上了棉花:“咬住。”
她依言咬住,腦袋還濛濛的,手撐著床就要起來。“這麼……快?”
程簡禕嗯了聲,餘光瞥見她頭頂那盞燈,下意識抬手輕輕一推,收回時卻正好劃過她頭頂,柔軟的頭發隔著橡膠手套擦過掌心,觸感有些奇特。
眼皮不自然地抖動了一下,他背過手,低頭看坐在床沿邊,還一副搞不清狀況的林梔,“頭暈嗎?”
“有點。”林梔按了按太陽xue,聲音有氣無力的,想到什麼,還是強撐著抬頭望過去:“能讓我看一下那兩顆牙嗎?”
程簡禕不置可否,手一抬,示意護士把託盤端給她看,然後把口罩和手套摘下扔進垃圾桶,囑咐了一句:“等頭不暈了,就上樓來找我。”
林梔若有似無地嗯了聲,眼睛一直盯著託盤裡那兩顆血跡斑斑的牙齒,心裡一陣戚然——都是這兩家夥折磨了她幾個月。
想著,又忍不住掏出手機咔嚓拍了張照,悠悠然地發了條朋友圈。
時隔多年的再一次拔牙,似乎——也沒有那麼恐怖了。
——
坐在下面等傷口的痛勁緩過去,林梔才慢騰騰地捂著臉上了樓。
程簡禕正在給一位病人做檢查,她就站在外面晃悠,百無聊賴地看牆壁上掛著的專家照片。
第一眼,就看到穿著白大褂,表情嚴肅正經的程簡禕。
毋庸置疑,在一眾專家裡,他是最年輕,長得也最英俊最抓人眼球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