憤怒的呼喊聲穿透了城堡堅實的壁壘,即使被層層保護置身其中,小柳典靖仍然無法自信滿滿的將身家性命放在那些護衛身上。
“咚!”
“咚!”
“咚……”
撞擊城門的聲音每一響都震在小柳典靖的心臟上,令他背脊一片冰冷,額頭卻又不由自主流淌下汗水。
作為領主的小柳典靖甚至沒有勇氣從天守往下看,看那些往日裡被重稅和欺壓的老百姓如今是怎樣一張猙獰的面孔,直到現在小柳典靖也無法相信此刻正在攻城的不是敵對領地的武將,不是哪裡流亡過來的忍者,而是那些平日裡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出一下,那些從未在他面前挺直過腰板的卑賤草民之流。
“混賬!混賬!”
養尊處優耳邊永遠是奉承言語的小柳典靖甚至沒有什麼可以用的汙言穢語來咒罵那些賤民。
也不想想是誰在這樣戰亂的世道來庇護你們的!?沒有大人我的權利和軍隊,你們這些賤民就會像野貓野狗那樣死在路邊!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的麼!
不思恩圖報竟然還敢反咬一口!
因憤怒而頭腦發熱的小柳典靖雖然慌張,卻又同時思索著這件事情的詭異之處。
小柳家統治慄海這片地域已經有一百二十年之久,他們家族並非是名正言順的貴族,而是篡位得來的。作為當時劍術指導的小柳家也是因為領主的殘忍暴虐,搞得民不聊生才憤然起義,帶領百姓推翻了前領主,又在一致的推舉下成為了新的領主。
只不過屁股決定腦袋,當從被剝削者成為剝削者時,支配一地的權利使得小柳家的先祖迷失了自我,貪慾像是無底洞那樣不可望穿。
結果這慄海終究不過是換了一個支配者,作為窮苦出身一路爬到劍術指導又至領主的小柳家,不但不感同身受體恤百姓,反而深知窮苦百姓的底線所在,也知道這群泥腿子多麼容易被打發掉,又知道該如何剝削他們才能使得利益最大化。
既然自己能帶領這群泥腿子推翻了尊貴無比的領主,那麼今後必然會有他人效仿。為此小柳家幾代人經營這片土地,分化居民的住所,嚴苛管控武器,甚至連農具都被分散管理不允許農民私藏。
畫下大餅鼓勵生育二胎提升領地內的廉價勞動力,卻又同時加大稅收絕對不能讓這群傢伙吃飽,而為了養活孩子父母雙方必然更會像畜生一樣操勞。核心思想在於絕對不能讓這群草民過上舒適的日子,要讓他們到死為止都要努力工作養活自己和家人,沒有多餘的力氣去想什麼造反。
截止到小柳典靖這一代,已經成功馴化出不會思考人生價值,以能吃飽飯就是此生最大奮鬥目標的優秀草民。
是的,正是這樣才顯得很不對勁。那群草民根本沒有造反的能力與武器,更何況那群奴性多於人性的傢伙沒有能力會集結起眼下聲勢浩大的群體。
是誰?是誰在幕後推動這群命如草芥的垃圾?
是九江領的老不死池彥麼,還是野琦那個滿腦子打仗搞侵略的瘋子?
“轟——!”
城門轟倒的動靜令小柳典靖的心臟好像都停跳了一瞬間,也打斷了他遊玩享樂多年來久違一次的認真思索。
“該死的!該死的!該死的!”
為什麼啊!好不容易弄死了老爹和幾個兄弟,我才享受了幾年就遇到這種事情!成為領主的第一件事不就是增加增加稅收麼?大家不都是這樣做的麼!憑什麼到我這裡就出事了!
急得跳腳的小柳典靖感覺自己小腹暖暖的,有什麼東西就要不受控制的流出來了。
小柳典靖的確是站在了小柳家幾代人拉垮的爛攤子上又造了不少孽,即便如此,只會種地又體弱多病的老百姓無論如何都無法戰勝小柳家重資打造的軍隊。雖然小柳典靖幾次想要削減讓他肉疼的軍資軍備,每當這時就會有群臣諫阻,搬出一大套小柳家先祖定下來的死規定,無論再如何荒唐,劍刃必須得是最強最鋒利的,也必須掌握在小柳家的手中。
也多虧如此小柳家才在群強環伺之下存在了一百二十年之久……貌似也只能存在到今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