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山淑子是一名教書匠。
艱難戰勝人類一生之敵的被窩,睡眼惺忪的片山淑子摸索著戴上了圓框眼鏡,在冰冷的空氣中發了會兒呆後,片山淑子開始了一天的準備工作。
“我出門了。”
對著空無一人的房子機械式的告別,自然不會有人去送她。
天微微亮,走出家門的片山淑子與隔壁剛開門的花匠大嬸禮貌性的打了聲招呼,嗅著微微的花香心情有所好轉。
與一隊巡邏士兵擦肩而過,街上路人如此稀少也並不是因為全都是些憊懶貨,片山淑子並不知道忍者的戰爭因何而起,會變成怎樣,也並不感興趣。只不過那戰爭的泥潭將越來越多的人捲入,連這樣偏遠的小國亦受到波及,戒備越發森嚴,人心惶惶。
這些都與我無關。
人最重要的就是做好自己的分內之事,掙著賣白菜的錢操什麼賣白粉的心?
無論如何該吃飯的還是要吃,不工作就沒有錢,沒有錢就會捱餓,為了不變成這樣自己才起早貪黑的幹著越發憎惡的工作。
這一點在教室外聽到那些聒噪的聲音後就越發憎惡了。
隨著門扉被啪的一聲推開,喧鬧戛然而止,名為學生的蒼蠅一個個望著那面若寒霜的老妖婆大氣不敢喘一下。
“開始,上課。”
……
…………
………………
“半田你過來,開始扇淺井二十個耳光……怎麼不動手?你不動手我就讓別人扇你二十個耳光!”
“我教了你幾次了!為什麼還會錯?啊?你說話啊,啞巴麼!”
“你腦子裡裝的是屎嗎?給狗叼根筆都比你寫的好!”
“還敢躲!我讓你躲!我讓你躲!”
“你怎麼不去死!”
沒有長角的惡魔撕扯著幼童的耳朵,心中絲毫沒有下手輕重的概念,更不在乎那被撕爛開的耳朵與滲出的鮮血。
這世上一定是會有的吧,那種對待任何學生都一視同仁,視作自己子女一般呵護的教師,至少,一千個教書匠裡面會有那麼一兩個吧。
這世上選擇教師這條道路的人,大多數或許是懷揣著教書育人的理想與喜愛孩子的心才走上講臺的吧。
“謝謝您,片山老師!”
即便是現在,也不時有曾經教導過的學生回來看望片山淑子,並且永遠銘記著那時,那位溫柔如水的女性對他們的教導。
只是……一波孩子的學成離去,下一波無知的孩子們再次提出天真幼稚的問題,消磨著你的耐心與智商。
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
那並不全是片山淑子的錯,孩子的天性是不受約束,也有那種確實比較愚笨不適合這種集體教育的孩子,更有大多數不去透過物理手段打磨就不聽話的孽障,好言好語好道理對這種孽障而言全是放屁。
片山淑子曾經對這樣的孩子也不願放棄,對每一個孩子她都付出了百分百的心意,可是她只是一個凡人,凡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凡人會受到現實中的種種困阻。
拿著稀少的報酬,將精力放在學生的身上而忽視了家人,兩任丈夫都因此離開了她,父母對她理想的不理解和不支援,最終給片山淑子致命一擊的是對那付出一切的學生,那學生離去時輕蔑的嘲笑。
漸漸的,漸漸的,漸漸的……
學生家長遞來的紅包補貼了家庭的貧苦,而付出的僅僅是對某一學生的優待。對死不開竅的學生學會了放棄,這令片山淑子少了許多煩惱。對敢頂嘴的小畜生一巴掌打下去,人生中第一次打人的片山淑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愉悅,而那百般說教都不頂用的囂張小畜生畏縮的眼神讓片山淑子認識到了自己作為成年人的優勢。
任何時候侮辱與暴力對待學生都是錯誤的,不過也的確有那種犯賤的貨色不打不聽話,教師之中亦有透過適當的責罰來對學生負責的人。
但教書匠片山淑子偏離了正道。
片山淑子一腳將那渾身顫抖的小女孩踹倒撞向桌子,都是第一次來到這人世間,有些東西需要時間和閱歷來沉澱,現在已成熟起來的片山淑子無比悔恨當初青澀無知的自己,她本該有更好的選擇,更加幸福美滿的家庭,而不是現在這樣,而不是將自己的人生毀在這些小畜生身上……
既然已經別無選擇,那我就毀掉你們!
片山淑子不會幹砸自己飯碗的蠢事,她也的確是擁有能力的,教好大部分小畜生給出滿意的答卷,只會對那一小部分蠢蛋下手,蹂躪這些小畜生的肉體,璀璨她們的心智,這樣一來問題就不會出在她身上。一樣的教育為什麼別人家的孩子那麼優秀,就你們家孩子那麼白痴?最好笑的是這些小畜生的父母還會拍手稱讚,說自己當父母的太溺愛孩子了,就要教給嚴師來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