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那幅《清明詩帖》還在桌上晾著,顧昭歡看時水跡已浸濕一多半紙面,個別的字墨跡已然暈染開來。
如之奈何?
莫說柳鶯著急,顧昭歡亦是心急如焚。
罪魁禍首是誰,一目瞭然,只是苦無證據罷了,但眼前最大的問題在於如何交出一份完好的詩帖還給李夫人。
萬般無奈中,顧昭歡想起的只有一個人,大哥。
她萬不敢把這件事情告訴家裡人,求他們幫忙,因為他們估計只會怨自己胡亂攬事上身,因此多半隻會袖手旁觀,不會有一點幫助。
只有大哥,只有他才會一直無條件地幫助自己,即便自己有許多事情沒有告知於他,他仍是一直支援著自己,從來沒說過二話。
可是,前段日子,就在入女學之前的那半個月,她因為楚行慶幾句無關緊要的話就疏遠了大哥。
顧昭歡愧疚不已,又焦心難安。
可是眼下也唯有去求大哥了,顧昭歡沒來由地相信,大哥會替她解決一切疑難,讓她無論何時何地都感到心安。
不論如何,時間不等人,她能慢慢想辦法,但字畫被水泡得越久,越難恢複原樣。
顧昭歡深吸一口氣,從箱子裡取出了些散碎銀子出來,又取了紙筆來,伏在桌子上給章玥寫了一封信,將事情的起因經過大致寫了一遍,讓章玥找顧昭益幫忙,派一個懂得裝裱和書畫的穩妥師傅過來取走字畫,盡量恢複原狀。
如今鋪子都是顧昭益替他打理著,因此章玥也和他很熟悉了。找到章玥,便等於找到大哥了。
顧昭歡匆匆寫完信,就跟柳鶯簡單說了幾句,讓她先歇著,自己則去找女學的看門人商議事情。
門房是個矮矮胖胖的老頭,長得慈眉善目的,問顧昭歡有何事要幫忙。
顧昭歡先將那包散碎銀子給他,神情懇切道:“勞煩您老人家遞封信給八珍閣的老闆,我向來是在她家訂做首飾的,如今想著了一個花樣,希望叫她能做出一套銀的首飾出來,我現在不方便出去,只能畫了草圖給她,勞您替我送過去,這點銀錢,是我給您的車馬費。。”
老頭兒握住那包銀子,分量不輕,便推辭道:“這太多了,遠遠用不著這些,左右這也不是什麼難事,您要是不急的話,我晚上就為您把信遞過去。”
顧昭歡情急之下,忙向他福一福身道:“這銀子請您別客氣,務必收下,我就是因為心急才求您的,實不相瞞,我是打算過些時日一個小姐妹的生辰宴上佩戴的,眼看著時間快來不及了,今兒他們過重陽節又休假,才託您替我走這一趟的。”
顧昭歡也不知道門房到底信不信她的解釋,只能勉力一試罷了,但老頭卻挺和氣:“小姐這折煞老頭了,沒事的,一會兒我讓我那老夥計過來替我的班,馬上就尋輛馬車過去替你送信。你們這些小姑娘都愛美,我就走這麼一趟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