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歡懇切道:“祖母請用,本來就是沖了來孝敬祖母的,當然要喝。”
老夫人笑道:“那便不辜負你這番心意了。”於是抿了一口茶湯,其清醇非比尋常,回味猶甘,贊道:“歡丫頭的手藝確實不錯。”
顧業在一邊捋須笑道:“宜於目,複宜於口,素日竟不曉得歡兒有這樣的本事。不知我這個做父親今日可有此口福?”
顧昭歡一愣,父親對她這般親近,除了那回的夜歸事件,還是頭一次,但這也不過一念間,遂笑道:“那是自然,大家皆有,豈能少了父親的?父親且等著女兒一試身手。”
她今日預備下的茶盞頗多,都是幾日前在東市上買下的上等白瓷,便是打算在壽宴上驚豔老夫人一回,也算是為自己博個前程。
顧業看著小女兒,言談中頗有贊賞之意:“這點茶之藝,在我年少時盛行一時,但如今的人卻多愛沖泡的了,竟把這些舊俗給棄了,我常想著怪可惜的,今兒看歡兒倒是手熟,很是欣慰。”
方氏在一邊冷眼瞧著,也奇怪顧昭歡從何處學來這點茶的手藝,她見老夫人對顧昭歡如此贊賞,心中極為不滿,此時便要找她的茬,面上卻含笑向顧業道:“連我們也不知道歡兒還會這個。卻不知道歡兒自何處學來呢?”
顧昭歡心中冷笑,早知道她會問這個,手中擊拂的動作並未停下,待要拿出早已想好的一套話回她,卻聽顧昭益笑著開口:“母親有所不知,歡兒近來與幾位大人家的姑娘在一處念書,也就學了一些點茶的功夫,但時日尚短,並未學得完全。”
秦氏抱著顧昭蘊逗著他玩兒,聞言望這邊笑了笑:“這麼短時間就能學得這般功夫,歡兒資質確實不錯。”
方氏曉得顧昭益的身份不簡單,他既然開口了,那自己信也得信,不信也得信,絕不能開口質疑的,於是違心地贊了一句:“歡兒倒是個勤學善問的。”
說話間顧昭歡已將數盞茶湯點好,一一奉與顧業、方氏、二叔與二嬸秦氏,顧昭益顧昭彥顧昭婉亦有一盞,又讓明月送了一碗給楚行慶,在座餘人隨後也分得了一盞。
顧昭歡前世畢竟是認真修習過此道的,眾人飲了茶,大多作驚嘆之色。
顧昭婉則是不屑一顧,嘴唇在茶盞邊緣一碰,假作抿了一口,應付而已。
“矮紙斜行閑作草,晴窗細乳戲分茶。不愧是國公府,有此閑情,將我們這些俗人比下去了。”一個世家子弟嘗過茶湯後贊不絕口。
另一人附和道:“是啊,三姑娘竟有如此好的點茶功夫,實教我等欽佩,”
顧昭歡謙遜有禮地福一福身:“手藝拙劣,讓各位見笑了。”
老夫人飲著茶,看著這個平時不出眾的孫女待客端方穩重,又不驕不躁,頓時添了幾分好感。
這些誇獎贊賞自然也落入了顧昭婉的耳中,氣得面孔發紅,但礙於賓客在場,不好發作,憤憤地將白瓷盞一推,叮當作響。
周圍人瞧見她的異樣,投來好奇目光,顧昭婉低下頭去撥弄湯匙假裝什麼也沒發生。
顧昭彥原是個在旁邊看熱鬧的,在他看來,顧昭歡素來是個住在偏院裡灰頭土臉的土丫頭,沒一處比得上親妹妹顧昭婉,不過眼下這一幕,是怎麼回事?麻雀也能變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