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氣味兒他聞到過一次。在奪取九轉陰陽草的那次,他返回灰蒼嶺,從賀佐的身上和一片狼藉的廢墟中聞到的,摻雜在眾多黑熊和朱雀的氣味中。心下了然,這位想必就是當初和賀佐一同爭奪雪蓮花的大黑熊,黑胡了。
黑胡的名字,他略有耳聞,是灰蒼嶺僅次於黑熊族長黑宥的第二強者。
黑胡見到跟桑裴打架的那個大黑熊,見他身上受了傷,哭得很悽慘,就大聲喝問:“焦焦,誰揍你了?跟哥說說,哥給你找場子!”
扶疏被這大嗓門兒沖得恨不得變回本體,縮排商裴的衣領裡不出來。她緊緊扒拉桑裴,恨不得黏他身上。兩只大黑熊都不講理,還都這麼兇……
桑裴拍拍她的背,盡管清楚小家夥力大無窮,能一鞭子將兩頭大黑熊抽飛,桑裴還是帶著他的草木妖後退兩三步,小家夥太膽小了,別嚇著她。
黑胡在場中看了所有人,把目光盯在桑裴身上,怒發沖冠:“就是你欺負了我弟弟是吧?敢不敢跟我打一架?”
黑焦大哭著替桑裴辯解:“大哥,不是他,他們只是我攔住用來發洩的。我哭是因為我難受,特別特別難受。”
黑胡瞬間明白了,神情悲慼地跟桑裴道歉:“家裡出了點兒事兒,我們心情不好,弟弟他也不是故意的,就是想找個東西發洩,實在對不住小兄弟。”拍了拍黑焦的背,黑老粗的漢子,實在不知道怎麼安慰兄弟,自己也跟著抹眼淚。
總算可能講點道理了,扶疏慢吞吞轉過腦袋,眨一雙水霧浸濕的淺綠眼瞳對著黑胡。
誰說兩頭大黑熊抱在一起哭,場面實在有些刺激,但是聽他們的哭聲,真的很悲愴。
“哥哥,我們要不要問他們怎麼了?”
桑裴道:“你不害怕它們了?”
扶疏搖頭,怕還是怕的,“那隻要吃掉我的,還是怕……我、我就是想……”
想問問他們怎麼了,她從兩頭大黑熊身上感受到的,都是絕望和悲忸,一頭這樣,兩頭也這樣,弄得她也很難過。
桑裴本想著安慰一下小家夥就算了,別人的事他懶得管,可是袖裡乾坤出現一絲響動,他取出一樣東西,是沙羅樹枝。此刻的沙羅樹枝光芒微亮,這是有什麼預示了。
將沙羅樹枝置於掌心,陽面的枝椏指向兩頭大黑熊的位置。桑裴將樹枝的方向轉了轉,樹枝又轉回去,依舊指向兩頭大黑熊。
扶疏瞪著大眼睛,指著沙羅樹枝,作為最熟悉沙羅樹的草木妖,她無需蔔算,就能理解這樹枝的意思:“哥哥,它要我們跟著兩頭大黑熊走。”
鑒於沙羅樹枝每次的遇事從未出錯,桑裴心下有了主意。
他將扶疏放在大白鼠白晶的身邊,對著白晶和盆子吩咐了一句:“保護好她。”
白晶拍著胸脯,態度虔誠:“放心吧,就算俺死,也不能讓小主人丟掉一片葉子。”
扶疏坐在白晶身邊,眼睛一眼不眨的瞧著桑裴的背影。
桑裴走到離兩頭大黑熊三步遠的距離,問道:“方便說一聲,你們有何事?”
不得不說,長了一副好相貌,有時候還是很佔便宜的。黑胡黑焦兩兄弟見到桑裴,眼前一亮,並沒有愛搭不理。尤其是黑焦,因為是他先出手無緣無故就揍人,此刻對桑裴懷著一種愧疚之心。
“就像哥哥說的,我們家裡出了點事,有一個朋友,他病重的……快要死掉了。”
病重?
桑裴道:“那個人得了什麼病,草木妖不能醫治嗎?”在妖域的一些大妖族裡,大多數的病都無需擔心,有草木妖在,一般的病都不致死。
黑焦已經哽咽不能言,黑胡用熊爪子擦了一把眼淚,“沒用的。很多草木妖都看過了,救不了。”
桑裴已經大概清楚了沙羅樹枝的預示,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正巧,我們兄妹手裡有救命的藥材,專治各種治不好的病,介不介意我們來試一試?”
黑胡黑焦都愣住了,眼底剛閃過一絲希望,而後又消滅無形,“沒用的,各種救命的藥材我們也試過了,都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