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著賀佑走了出去。
確定都走了,桑裴從袖裡乾坤掏出一張羊皮卷,徐徐展開,久遠的草木妖混合著血味傳出,教人神色肅穆。羊皮卷裡以黑色的線條勾勒出一個圖紋,狂亂陰鬱的感覺撲面而來。
這羊皮捲上畫的定然不是尋常的秘術,反倒像什麼毀滅性極大的邪術。
扶疏被羊皮卷吸引,從桑裴肩膀探出身體,控制不住地摩挲黑色圖紋,感受到熟悉的味道,垂下霧氣籠罩的葉片。
桑裴對扶疏一向細致入微,見狀停下,問:“你怎麼了?”
扶疏悶悶地道:“圖紋上,是父親的藤汁。”
“別傷心,我在這裡呢。”桑裴怔愣,很快就輕聲安撫。他明白扶疏對她父親的崇拜。沙羅樹說過,沙羅妖林的守護者原本是扶疏的父親,他是妖林千百年來最兇的草木妖,強大到能保持靈體永不消散,身體甚至異化,擁有半身人血……可惜,後來在纏天一戰中隕落。
沙羅樹過往記憶大多都失去了,只有那個好兄弟,他不肯也不捨得丟棄,如今還在記憶裡栩栩如生著。
桑裴安撫扶疏,也就沒細想:能比沙羅樹更強大的草木妖,還能是誰呢?
扶疏也不知道詳情,她熟悉父親的血,是因為妖林的四方埋著那血所繪的圖紋,保護了妖林幾百年。
她抖掉眼淚,道:“開始吧哥哥。”
桑裴將羊皮卷展開,用妖力拋到荊棘上空,黑色圖紋閃爍著黑曜石一般的光芒,荊棘叢徐徐開啟,分出一條道路。
荊棘路不長,幾個呼吸的功夫就走到中央的空曠地帶,放眼望去,除了一個火紅色的血池,其他的都是荊棘。
血池裡跳動著火焰,灼熱非凡,毫無疑問,血池裡就是他們要找的朱雀神血了。要取血也不是那麼容易的,血池旁邊還有荊棘。
目光在四周逡巡打量,荊棘突然動了動,冷不丁竄出來一個雪白的東西,到了近前才發現是一隻大老鼠,體型有桑裴的人型高,齜著牙就想磕桑裴腦袋。
桑裴閃身躲開,大白鼠又一爪飛來,桑裴來不及出手,只得繼續躲。
他心裡閃過濃濃的震驚和懷疑。
這只大白鼠,修為遠在他之上,至少是合體境。而在妖界,合體的大妖,不是早就死在了上古時期的纏天一戰?
桑裴手裡的盆子在看到大白鼠後,就激動得“嗡嗡嗡”晃動,硬是從桑裴手裡掙脫出來,跳到一邊。
想跳到大白鼠身上,可見到桑裴難得一次被壓著揍,毫無還手之力。它就安靜地立在一邊,美滋滋看著兩只妖打架,幸災樂禍。
扶疏害怕地站在桑裴肩膀上,甩動藤條猶豫不決。大白鼠是她遇見的修為最高的妖怪,她有種預感,自己也打不過他。
桑裴又一次被打飛在地上,摔下的地方,正是荊棘叢。
“哥哥!”扶疏還是出手,勾住桑裴,兩人一起重重地摔倒在空地上。同時,藤葉包裹住桑裴的身體,顫抖地等大白鼠的拳頭落到她的身上。
桑裴吐出血,咬牙:“扶疏,站在我身後。”
扶疏:“不行,哥哥打不過他。”
咣當!咣當!
當捱揍的人變成扶疏,花盆再也呆不住,憤怒地飛出去,“咣當”一下將大白鼠塞入盆子裡,大白鼠還要掙紮,盆子就使勁扣,很快將整個大妖吞沒,“嗡嗡嗡”地尖銳鳴叫。
盆子搖搖晃晃地膨脹,大白鼠有多大,它就長多大。裡面傳出撓牆的刺耳音,然後,就是一連串痛苦的老鼠尖叫,“放開俺!放開俺!”
扶疏鬆開桑裴,簡單地治療後,就一起看向花盆,見到花盆的模樣,瞠目結舌,盆子怎麼漲這麼大了?
一個時辰後,盆子穩定下來,放出被折騰得奄奄一息的大白鼠。
花盆示威地在白鼠眼皮子底下打轉,沒眼色的東西,主人也敢打!
大白鼠看到盆子只覺得熟悉,想了會兒,恍然大悟,這盆子……不就是以前跟在主人身邊的盆子?
終於再見熟人了!大白鼠不計較盆子關閉他的事,激動得問:“盆老大在上,小的眼睛太小沒認出來。哎,你在這裡,小主人也來了嗎,她人呢?”
他轉悠一圈,將目光定在大白虎上,有些失望:“是他?”長得白白淨淨,還弱得不行。
花盆不滿地“咣當咣當”晃蕩,大白鼠立刻投降了,“是他也行啊!俺錯了俺錯了,不該嫌棄小主人!”
花盆:“…………”蠢貨,好像一盆子砸死他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