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妖得天獨厚,是妖域唯一能修煉成人形的妖怪;其次是草木妖,不能化形,卻能生出神智,幫助獸妖修煉。至於陶土盆成精之類的,亙古未聞。
桑裴注視著傻愣愣的藤子,將這事放在心上,還是不跟她說了,有他在,量盆子也搞不出么蛾子。
扶疏鬆口氣,藤枝捲起花盆,教育道:“原來你喜歡喝血啊,這樣不對。要喝得經過主人同意,否則不能動嘴,聽到沒?”
桑裴默。
所以,事情的關鍵是吸血沒有錯,不過得經過允許?蠢藤這教育方式,會不會教出一個熊盆子?
那真是想想都頭疼。桑裴面無表情地想:母親不在,以後蠢藤由他教導。至於盆子,扶疏喜歡,順帶吧。
…………
在洞中修養幾日,扶疏將桑裴缺失的血氣補足,兩只妖都急著去找虎後的屍體,就動身出發。
躲開洞口的虎衛後,很快就意識到不對勁了:山路太熱鬧了。
秋冬交替的時節,小妖們過冬的過冬,南遷的南遷,山道裡妖跡罕至才是正常狀態,而如今群妖奔騰,都跟打了雞血似的。
這是大冬天不睡了,直接過春天?
桑裴攔了一隻金錢豹妖打探,才知道,就這一日時間,出了件了不得的大事——庚辛丘脈被封鎖了!
虎王發下告示,召集白虎部落所有還沒來得及冬眠的小妖,告示的大概意思是:因為大王子被青夫人和二王子誣陷,導致虎後慘死,大王子憤怒之下攜帶虎後的屍體離開了。如今證實大王子是冤屈的,青夫人已被誅殺,二王子妖丹毀去,逐出白虎部落。但大王子已經離開勺皓山,可能還沒有走遠,各小妖若見到他們,務必送還。
桑裴聽到尤商的訊息,目露嘲諷,昔日不是最寵愛的兒子嗎,對付起來竟然也毫不手軟。那雜毛虎妖丹已毀,再失去虎王的庇佑,其他的不說,就是往日虐待的那群小妖們,能輕易饒了他?
嘗過高高在上的甜頭,一朝落魄人人喊打,對於貪圖享,恐怕比活著還痛苦。
果不其然,沒過幾日,路上就聽聞尤商被虐、待致死的訊息。
桑裴帶上扶疏,很快摸到藏著虎後屍體的地方,搬開堵洞門的石頭,大片陽光就迫不及待鑽進去,驅散洞內的黴氣。
枯草鋪的墊子上躺著一具屍體,身上蓋著白毯,走近了,就看見虎後保持著生前的姿態,面容蒼白秀美,沉靜安詳。
扶疏定定地瞧著,好像她還能醒來。
桑裴默默地走到她身旁,蹲下,像往常那般給她掖了掖被角,許久,壓抑著氣息,沉沉叫了聲:“母親。”
這幾日一晃而過,恍若隔世。直到此刻,他像是才剛剛從夢裡醒過來,無比清楚地意識到:母親是真的走了。
扶疏蹦出桑裴的大氅,一步步靠近虎後,哽咽得說不出話來,“幹、娘……”小扶疏來看您了。
桑裴靜靜在虎後身邊坐了三日,不吃不喝。三日後突然動了動薄唇,道:“安葬了吧。”
扶疏忍住想哭的沖動,抖抖藤葉,“好。”
桑裴尋了塊迎風的山坡,用虎爪在山上挖坑,然後將虎後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母親,您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照顧好扶疏。
這份悲傷,扶疏不用藤枝觸控就能體會到,冥冥之中,扶疏總覺得他身上有什麼東西,變化了。
直到夜幕張開,星河遼闊,桑裴才有動作,俯身握住藤條,將發呆的扶疏拎起,抖了抖,藤葉輕響,道:“在想什麼?”
“啊——”扶疏嚇一跳,藤葉心虛得都卷翹了,結結巴巴道:“沒,沒什麼啊。”她其實在想該怎麼把幹娘偷偷運回妖林,但是,沒想到辦法……
頭一回撒謊,扶疏渾身不自在,左顧右盼,道:“我我我能自己走嗎?”
桑裴看出她的異樣,眸子眯起,道:“不可以,你走得慢,迷路了難以尋找。”
只差沒直接說她會添麻煩了。
扶疏也羞惱,但是她沒那膽子跟妖皇大人抵抗,被桑裴大手握住的藤子,畏懼得連動一下都不敢,眼見桑裴要邁步走,她都快哭了,提醒道:“盆子……盆子。”
桑裴回頭,將盆子拎起,把扶疏“種”入花盆中,神色淡然地擼一把藤葉,道:“別鬧了,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冤枉,我沒鬧。扶疏委屈地盤在花盆底部,整根藤子都埋進去,沒過多久,忘性大的蠢藤就被其他的東西吸引住心神,探出一條藤枝,好奇地問:“我們要去哪裡?”
妖皇大人這走得方向,跟迷谷枝丫指的,完全相反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