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掃了眼虎王,面對這個長相與自己酷似的父親,眼眸漆黑,眉頭不皺,彷彿面對一個陌生人,平靜得近乎冷漠。
扶疏扭擺著藤子,從桑裴的層層疊疊的衣服裡掙紮著鑽出,喘口氣,轉過頭,藤子一甩,藤枝搭上幹孃的背。
緊接著,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從葉片上滴落。
現在是特殊時期,桑裴被她哭得心中一緊,“母親如何?”
扶疏抖落葉子的水,聲音悶得像鼻子被堵了,“沒事,就是我,忍不住難過。”
桑裴:“……”
其實,扶疏也不是平白哭,她在為幹娘輸送藥氣的同時,一顆心七上八下,她感受到幹孃的心緒,很陌生的感覺,揪心巴肺、愁腸百結。
扶疏全力為虎後疏通心脈,目光放在她煞白的臉上,不明白她怎麼想的。
不是討厭虎王嗎,不理會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如此傷心?
尤其,當聽到虎王的那句“你竟這般歹毒”,她能感覺到,幹娘心裡的悲忸幾成滅頂之災,失望絕望之下,竟生出心灰意冷之意。
璇璣洞被明珠的柔光幽幽鋪滿,每個被珠光籠罩的妖,都一言不發。洞內陷入一片死寂。
青九虛弱地依靠在虎王懷裡,爪子緊緊攥住虎王胸前的大氅,瞄了眼虎後,眼底閃過一抹得意,對虎王淚瑩瑩地道:“王上……你總算、總算來了……”
尤商也半死不活地哭道:“阿爹,我是不是快要死了?嗚嗚嗚,我……咳咳,我不想死……”
一個愛妾,一個愛子,都傷得如此慘烈,換誰內心都會疼得不行。但是虎王只是皺皺眉,態度平靜。
他緊盯著王後,沉聲問:“絲蘿,青夫人和商兒犯了何錯,你要下如此狠手?若非本王來得及時,你是不是要殺了他們母子倆?”
扶疏還在為虎後梳理,驚覺她情緒突然激蕩,扶疏悚然,轉瞬被一雙大手握住,一個天旋地轉又回到桑裴懷裡,再看虎後,已經搖搖晃晃站起。
“是啊,我就是要殺了他們母子倆,你能奈我何?”
“幹娘!”扶疏腳丫子全都被桑裴握在手心裡,她立刻扭動身子掙紮,藤枝撐在拳頭外,使勁掙脫,卻被束縛得更緊。
她用葉子拍打桑裴手背,急切地道:“你、你快放開我,幹娘現在打不過王上!”
病了就要休息,無論發生什麼,都沒有為別的妖賠上自己性命的道理。就算再討厭青九、尤商,再惱恨虎王,也不能任性。
大不了等病好了,再把他們挨個兒揍一頓,沒有什麼是打一架不能解決的,如果不能,那就兩架。
桑裴定定站著,沉著氣,就是不鬆手。
虎後已經走到離虎王三步遠的地方,指著虎王懷裡的狐妖和小老虎,眼裡迸發出刺骨的寒意,瞪向虎王,“你明知道我最討厭臭狐貍和小雜種,怎麼不看好這娘兒倆,讓他們來我璇璣洞鬧事?咱們好歹也做了幾十年的夫妻,你不會不知道,老孃什麼都好,就脾氣差!”
虎王俊臉一緊,慍怒地道:“你能不能好好說話!絲蘿你……”
“呸!”虎後打斷他的話,暴跳而起,“諢巒你住口,誰讓你叫老孃名字的?你說老孃惡毒,也不瞧瞧都是誰逼迫的!他們娘兒倆既然敢無視我的命令來璇璣洞鬧事,就要想好代價!一隻騷狐貍罷了,真當老虎的洞是隨便進的?老孃沒將他們扒皮拆骨,都覺得自己仁慈透了!”
虎王眼底失望,“你果真要如此?”
青九咳了咳,張嘴吐血,見虎王半天沒提到自己和兒子,恨得不行。裝作悽慘的樣子,挑撥著:“姐姐,你不喜歡妹妹便也罷了,就算真打死我,也無妨。可是稚子無辜,商兒還小啊,他也是王上的孩子,您為何……”
她眼裡透出怨毒的光,牢牢扒住虎王,嬌嬌弱弱地道:“王上,妾忍無可忍了。她不該傷商兒,妾已經收羅夠證據,就等著將姐姐的惡名宣揚出去,您不會怪妾吧?”
虎王險些把懷裡的灰撲撲的狐貍扔出去,他狠狠地瞪著青九,“你說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扶疏:雖然幹娘很兇殘,可我就覺得莫名的過癮啊,怎麼辦,xue尅涯訓牢冶浠盜耍
桑裴:讓母親打,打死了我解決,打不死算我的。
扶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