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提著食盒歡快地踏進了閨樓,“小姐,小姐,今晚有口福了,您最喜歡的甜湯圓子。”
蘇嫵甚是喜歡吃甜食,尤愛這甜湯圓子,而府中能將它做的最好的便是她小廚房裡的沫茱了,但這道湯工序複雜,每個珍珠大小的圓子裡還要塞進三種不同的豆沙,又耗功夫,又耗手藝。
“今天那丫頭怎麼做了這個了,往日裡要吃,我也是提前三日通知她的。”
“沫茱是小姐您肚子裡的蛔蟲,知曉你有好些日子沒吃了,算算日子也該是想吃的時候了,所以提前準備了,給您個驚喜,您是不是該給她個賞賜啊?”
蘇嫵將手中的書放下,下了榻子,穿上鞋行到中央的圓桌邊坐下,“她是個榆木腦子,推下才會動一下,必是你老早和她說的吧?”
阿紫搔了搔頭,開啟食盒道:“小姐聰明,什麼都瞞不過您。只要小姐高興,咱們也高興。”
蘇嫵脾氣好,從不對身邊伺候的人疾言厲色,端的是有話就說,有事可議,有好就賞,有壞就懲的制下方針,恩威並重,伺候她的侍女都說自己是祖上積德,三生有幸能遇上正好伺候的小姐。因此她閨樓裡的侍女不用擔心她會突然發脾氣,也不用擔心一些小錯會引得皮肉痛,完全沒有那種頂著身家性命來伺候人的壓力。
“小姐,趁熱吃,熬得很夠火候了,瞧這稠的,看著就可口,就是今天的量有些少,往日她都會故意做多些,好讓小姐吃不了都給了我。”
如今這點量,怕是小姐吃了,就沒她的份了。
“這東西那麼難做,有就不錯了,說,你可是偷吃過了?”
“沒,沒有,小姐都沒吃過,我怎能吃。”她麻利地盛了一小碗出來遞過去,“等小姐吃不下了才輪到我吃嘛……”
“你前幾日還說新做的裙子有些緊了。怎得?大半夜的還敢吃甜食?”蘇嫵用調羹攪了攪碗裡的湯汁,一顆顆珍珠似的圓子在燭火下真是像極了珍珠了,滾圓滾圓的。
“別的甜食,我可不吃,這甜湯圓子難得吃一回,錯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大不了明日午飯不吃了。”她蓋上盅蓋,免得大盅裡的湯羹涼了。
“信你才怪!”這話到了明日她必會忘。
“小姐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這圓子是糯米做的,涼了對胃不好。
“你也坐下吃吧,涼了容易積食。”
聽聞,阿紫高興壞了,嘴上卻是推脫的,“小姐,今日分量少,給了我,您就沒了。”
“我這一碗就夠了,我是怕你,吃不到的話,晚上睡在外面,肚子不安生,咕咕的叫。”
“哪有!”
“那你吃不吃?”
“吃,吃啊!”
她忙不疊揭開盅蓋給自己盛了一碗,也是貪心,小碗裡裝得都快灑出來了。
蘇嫵抬起碗,聞著隨著熱氣騰出來的甜香,這沫茱的手藝是越來越好了,聞著就能讓人食指大動,可不一會兒,她皺了皺眉,聞出了些許不對勁,一雙明亮的眸沉了幾分,見阿紫用調羹挖了一勺就要往嘴裡送時,喝道,“阿紫,不許吃!”
“啊?”阿紫猛地停住,調羹裡的湯一晃立刻灑在了衣服上,她委屈道,“小姐,你看都浪費了。”
“放下!”
她臉色嚴肅,看得阿紫頓有些心慌,聽話地放下湯碗,“怎麼了,小姐?”
“這湯是沫茱做的?”
“是啊,今天小廚房就她當班,沒別人了,就是有也是兩個燒火的丫頭!”
“誰?”
“阿美和阿澱啊,小姐知道的,她們妖力弱小,能維持人形都不易,也只能做個燒火丫頭了。”
“再沒別人了?”
阿紫搖頭,“沒了!小姐,您怎麼了,突然這麼問?”
她將面前的湯倒回了大盅裡,“這湯有問題!”
她極擅藥理,別人或許聞不出,她卻是聞得一清二楚。
“啊?是不好吃?”
阿紫沒往別處想,只以為是湯沒做好。
因服侍蘇嫵的侍女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除了她是自小跟在她身邊外,其他幾個——沫茱、沛芹、歡松、冰林都屬沛芹最久,有一百五十年的光景了,三年前剛嫁人,年初時誕下了麟兒,正忙著在家帶娃呢,剩下三個到了今年9月,剛巧一百年,她們五個人是一股繩,關系很好,因此她沒有任何懷疑。
阿紫嗅了嗅湯碗,沒覺得不對勁,甚至聞起來味道比之前的還好。
“小姐,要不要我嘗嘗,說不定沫茱做了什麼改良,您一下子接受不了。”
“不是這個問題。你不許吃。”這湯裡下了藥,怎得是隨便能吃的,“你將它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