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待白羽來時,她屏退了所有人,當著他的面便要跪下。
“鶴兒,你幹什麼?”他伸手扶住她。
“阿羽,我……我……”她吸了口氣,“你怪罪我吧,你猜的沒錯,是我放了她。”
“先起來!”他扶著她到椅子上坐下,對於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身邊都是自己的人,除了她,沒有人有這個膽子放人,他也能想到她放人的理由是什麼,知道是她放的人後,他就斷定那丫頭沒有離開夜隼族,必定是藏在哪裡了,他不說,只是不想與她鬧得不愉快。
“她可是不見了?”
鶴姬一驚,“你……你原來都知道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若是以前,你身邊有的是人,或許還能瞞上我一陣,可現在你身邊能用的人堪堪幾個,若我還看不出來,豈不是昏庸無能。”
“那……那……你是不是已經找過了?”她滿含希望地看著他。
他笑道,“若是找到了,你可還要放了她。”
“我……”她啞然,過了好一會兒後才說道,“她是我和飛凰的救命恩人,我實在無法傷害於她。阿羽,我知道為了我,你什麼都肯做,可是烏鶇死了,燕秦也死了,我的仇也算報了,如今我們的孩子也出生了,我很滿足,我不想再計較了,我們找個地方隱居好不好,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好嗎?”
難産時,她差點死去,在死亡的邊緣遊走時,她想明白了一件事,仇恨再滔天,也比不過他的安危,她不想他再為了她傷害更多人的性命。
“鶴兒,你以為隱居了就能安生了嗎?”
“可以的,我們走得遠一些,去哪裡都好。只要能和你,還有孩子在一起,就是最大的幸福。”她淚眼漣漣,自從身子開始好轉後,她多少聽到了一些他所做的事,屠族也好,屠城也好,他會這麼做都是為了能給她打造一片安寧的天地,可是再安寧的天地若沒有他陪伴也是枉然,“阿羽,現在抽身還來得及……”
他無聲,面色看不出波瀾,可握著她的手握得死緊。
早已來不及了。
山海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可是他已得罪了太多的人,再沒有抽身的可能,即便真能抽身,他與軒轅劍尚有約定,若是違約,它也不會饒了他。
他並不是怕,只是自己籌謀了許久,有些事已不是想走就能走得了的。夜隼族明裡尊他為族相,可是暗地裡的勢利依然存在,一旦抽身,他們便會傾巢而上,他怎能讓她遇到危險。
“鶴兒,你讓我再想想……”他用手指抹去她臉頰上的淚,“我說過的,什麼都交給我,你只需在府中好好和飛凰在一起。”他的生命裡已多了另一個重要的人,要他放棄,真的太難了。
“你願意考慮就好……那……雨默姑娘的事……”
“她只要還在夜隼族,我便能找到,你無需擔心。”他敢斷定這丫頭一定是被人劫走了,至於是誰卻是沒有任何線索。
“這麼說,你也沒找到她……”鶴姬的心頓時一緊,自責道:“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擅自做主的,這下怎麼辦,若是犬妖王上門來要人。”
“他上門來要人,我就要交嗎,在他眼裡心裡,人就是在我這,只要存著這個念想,在與不在都一樣,我依然可以用她要挾他。”
“阿羽……”她不認為這麼做是明智的。
“別想那麼多,交給我吧,你的夫君並不是無能之輩。來,多吃些菜,你這幾日晚上一直在咳嗽,怕是思慮過度了,想開些。那丫頭比你想像的要命硬的多,運氣也夠好,指不定隨著什麼人去哪裡逍遙了。”他盡可能安慰她,她這身子不好好調養是不行的,現在不過是看著面上好,實則內裡仍是差得狠。
為此,他一定要得到神農鼎……只要她安好,他無所謂變成什麼樣。
世間的事風雲詭譎,就是能隱居,又能安全到哪裡去,不如創造一個新的天下來得更穩妥,都到這一步了,他不能退了。
晚膳過後,他回了自己的府邸。
黑翼已在書房等候多時,“大人!”
“如何,查到些什麼?”
“探子回報,犬妖王已在兩日前從龍宮出發,算算路程,恐怕後日就會到了。”
“來得倒是快,這麼說的話,辰光已經被捉了。”
“是。”
白羽跪坐在案幾前,指尖相對,“寧宜是否還在?”
“在,一直在千鳥居山上守著。”千鳥居山是抵達夜隼族的唯一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