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梧氣息急促了起來,胸腔裡的一顆心髒因為她的話激烈地收縮,是疼,也是澀。
她想到的只有兒子……只有兒子……
那麼他呢?
他的臉色微微有些發黑,強忍著心裡的怒意和不甘。
身體裡的雨默能聽到綺羅和蒼梧的對話,老實說這種時候能聽到,是一種很尷尬的事,但也讓她清楚明白到一件事,那就是綺羅王後似乎並不知曉蒼梧對她有愛慕之心。
她記得魅羅說過,綺羅王後曾拜蒼梧為師,兩人若論關系,在君臣之前,是師徒。
師傅愛上自己徒弟……別說古代了,就是二十一世紀的現代也是會遭人詬病,稱之為不倫的,要是哪個教授愛上自己的學生,東窗事發了,絕對會被辭退,網路上還會被一些所謂的正道人士扒皮譴責呢。
就是不知道這事綺羅王後是假裝不知道呢,還是真的不知道。
她覺得後者比較有可能,盡管和綺羅王後認識才一天,但對她的性格還是瞭解的,肯定不會藏著掖著。
綺羅繼續道,“我知你疼我,但這種事真不能強求,就是你臉發黑,也沒用,你這毛病還真是沒改,一不爽臉色就變。”
蒼梧是出了名的面無表情,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能看到他表情外露的人一個手都數不滿。
“你也知道我疼你……”他咬牙切齒道。
她點頭,“嗯,誰讓你是我師傅呢!”她一副‘我很理解’的表情,拍了拍他的肩,“我附身在丫頭身上的事,你知道就行,千萬別告訴別人,尤其是魅羅,不準讓他知道。”
她現在就頭疼附身的時間限制為什麼延長了,如果不是雨默的思念體沒有任何異樣,她會以為是不是自己妖力強過了她,導致她無法歸位,要是這樣的話,她的罪孽就大了。
既然蒼梧知道了此事,說不定他能查到些什麼。
但此刻的蒼梧一顆心全在她身上,分不出任何心去思考其他的事,就是她問了,他也不會回答。
這一生,他該做的都已經做了,唯願死後能到她的身邊去,卻不曾想活著的時候還能見到她,即使容貌,聲音,身形都不一樣了,他也不在乎。
眼前的就是綺羅,他看到的也是她,而不是其他的女人。
如果……她不是附在丫頭身上的話,那該多好。
尤記得那漫天飛揚著桃花花瓣的日子裡,她陡然出現在府門前,要他收她為徒,學習琴技,他生性冷淡,不喜收徒,收下先王是因為責任,她一個外族女子他有什麼義務教導,面都不肯見,就讓知秋回絕了。
可她生性倔強,死活不肯走,竟在府門前盤腿坐下,操琴,皆是他拿手的曲子,早也彈,晚也彈,除了一日三餐有停歇,其他時候她皆沒有停過。
整整三個月,她半步不離,就這麼在府門前與他耗著。
耗到他竟習慣了她的琴聲,當琴聲停了,未在響起時,他踏出了府門。
她端坐在桃花樹下,風華絕世而不失清婉幽然,雲髻高高挽起,一串淡碧色的水晶流蘇悠悠垂下,貼於額際,一身煙羅長裙,氣質清芬,光彩照人,她正欣賞著落下的桃花花瓣,琴旁還放著一壺酒,臉上的紅潤原以為是光耀下桃花的顏色,卻不知是醺醺的酡紅醉顏。
當她看到他時,明亮的雙眸緩緩射了過來,先是綻開笑容,比那桃花還要豔麗,接著酒壺就摔了過來,他躲了過去,卻發現她十指血色猩紅,彈了三個月不曾停,指頭哪有不傷的。
那時他就知道,她的性子有多執拗,又有多烈性。
於是,他妥協了,開啟府門迎她進府,讓她與先王一同學習,現在想來,那是他做的最蠢的一件事,因為當他知道自己動心的時候,已經晚了,因為她的心已被別的男人偷走了。
先王……
對了,這輩子他唯一看走眼的就是先王。
明明不茍言笑,看似木訥,戳一下才會動一下的人,在愛情的這條道上,卻狂猛地讓人不敢相信。
他輸在了那最初的三個月上。
連著三個月,木訥的先王就一直找準他看不到的時候爬牆與她談話,給她送吃的,送喝的,就連晚上也會偷溜出來,替睏倦不止的她繼續彈琴。
呵呵,若時光能重來,他必定將先王的屁股開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