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鼻子上冒出的鼻涕泡泡戳中笑點,梁錦漓撚起帕子嗤的一笑,一把接過梨花“好小子,這又哭又笑的,心情轉換得很快嘛!”
頊漓抿緊雙唇盯著她“我娘親曾經說過,人到傷心時淚是止不住會流的,笑亦然。”
“那你娘有沒有告訴你,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
“她只說過,男子漢大丈夫不必流血,但凡遇事首先以頭腦解決,勿要沖動,只有迫不得已便才流血,而真正的男子漢可以流淚,重要的是流淚後是否更加堅強,是否領悟更深。”說著頊漓吸了吸鼻子,上面掛著的鼻涕泡這才沒了“而我方才流淚,是想變得更加堅強。”
這話深究雖無深意,但不乏一定道理,莫名想了解說出這種話的人,梁錦漓詢問“你娘親身在何處,可否為我引薦?”
“攝政王府有兩大謊言,王爺盛世美顏,王妃病於室內。”又到傷心處,頊漓半幹的眼框又沁出淚來,他抽噎著胡亂抹去“我娘親被他葬於梨樹之下。”
許是看過劇情,梁錦漓竟是秒理解他,跟著垂眸不再提引薦一事,原來他是中反派的孩子。傳言他們一直是‘相敬如賓不相睹’來著,只是即使兩人的關系再冷淡,人死後不好好安葬這是作何?難道恰恰相反,梁錦漓半疑道“想來他很愛你娘親?”
頊漓淚流得更甚“他愛的是梨花。”說完開始仰頭大哭“娘親,我好想你,哇哇哇……”
果然得到的答案是否認,梁錦漓便確定了心裡的另一解釋,人死後葬在樹下還能作何?當做花肥無疑了!思此,她心中生起不禁一陣惡寒,這個反派,長得醜就算了,還有這等惡趣味。
頊漓抑制不下的哭聲使她的耳朵又開始生疼了,梁錦漓撚起的帕子捏上他秀氣的小鼻子“已經哭了好幾次,男子漢大丈夫現在能否變得更加堅強了?”哭聲隨著她的話戛然而止,自然而然的就著有藥味的帕子擤出鼻涕,他喏喏道“並不能。”
“這般你前面說的都是廢話了。”這帕子…梁錦漓身體一僵,不敢直視的塞進對方手裡。
“但凡說出口的話都不能夠是廢話。”頊漓心細的將帕子折兩折,放進自己的袖口。
“有何謬論,你接著說。”有道理就算她輸。
“我方才說過的話,是對你所說的話作出回答,所以它依存著你的話而存在,若不然,你所說的是廢話才能致使我的話是廢話,這般摸藤而上,我們從開始見面至此,該都不要說話才是,只剩廢話。”
梁錦漓挑挑眉,這孩子簡直了,說話咬字清晰又思路理順,她一個大人在他這還真學到不少道理,輸了,真是輸了……見她開始走神,頊漓扯了扯她的袖口“姑娘還未曾提起自己的姓名。”
她睨了他一眼,輕笑道“奴家梁錦漓。”
“頊漓。”
“哦?”梁錦漓又是挑眉“你的i字何意?”
“至吾這一輩及水,娘親便取之‘灕水’。”
覺得這緣分妙極了,梁錦漓俯身盯著他那雙被淚水洗濯後如琉璃珠般漂亮晶瑩的眼睛“真是好巧,奴家亦是此‘漓’。”
“這定是有安排的緣分。”頊漓上前抱住她的腰,感嘆上蒼把娘親送回他身邊。
她本來不喜小孩子、來著,不知怎麼覺得自己和這孩子很投緣,梁錦漓摸了摸他的腦袋,不覺已露出g溺的微笑。
高牆內,梨花全部飄落後枝頭開始冒出嫩綠的芽苞……
王府的常日,頊翊因宿醉不適還躺在gs歇息呢,不知哪個沒眼力見的侍衛突然闖進去,嘭的一下跪在g邊。
“稟告王爺,皇上來了,進門就往王妃那邊院躥!”
頊翊揉著酒後隱隱泛疼的太陽xue,不悅道“由他便是。”
過了沒一會兒,前去檢視情況的侍衛又跑進來道“王爺不好了,皇上找不著小夜子,哭鬧起來了!”
“轟出去。”
下人突然覺得脖子有點疼“他是皇上。”
“他就是個傻子。
兩人正說著話呢,頊澤闖了進來猛地撲進頊翊懷裡“小皇叔,小夜子不見了,嗚嗚嗚……”能哭的地方只有小皇叔的懷裡和廁所。
在他面前只單純的找貓麼?頊翊眸中閃過寒光,冷聲吩咐道“來人啊,給他貓。”
……
書生模樣打扮的安儂絞手靜候在王府外,見頊澤面色蒼白跌跌撞撞的走出來,趕忙上前扶住“皇上可是見著人了?”
“嘔…”想起方才一幕,頊澤面色越發慘白,突然抬手撐在旁邊的雄獅上俯身幹嘔起來。
“皇上怎麼了,可是身體不舒服?”
安儂頓時著急起來,又是拍背又是安撫。頊澤難受的搖搖頭,轉身一把抱住她。安儂撚起帕子欲給他擦汗的手跟著凝在半空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的身邊只剩你了,別離開我。”因幹嘔而沙啞的嗓音裡帶著哭腔。
“皇上安心,奴婢不會離開您的。”安儂說著又輕拍了拍他的被安撫,同時眼眸裡又泛起一片淚光,愛與被愛,都有著各自的苦痛和委屈,可她所在的立場卻什麼都不算,不能愛亦無法被愛。真羨慕啊,兩邊都佔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