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後頊翊讓紅笙把柳府那邊送過來的藥給他檢查,沒什麼大問題後又細細詢問了一番注意事項才願意放人離開。在他忙活的全過程中梁錦漓只管看著他,再也移不開視線。
待他無事後,梁錦漓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他過來坐。猶豫片刻,頊翊邁開腳步朝她靠近,接著她張開大大的毯子一裹,甚是溫暖。
無一開口說話,他在呼吸間嗅著懷裡的淡淡中藥味沒了從前嫌惡,甚至樂於享受她柔軟的身子緊貼著自己的感覺。她不問他怎麼突然改變主意願意和他生孩子了,估計問了也得不到什麼明確的答案。
梁錦漓攏了攏毯子,順勢往他的懷裡緊貼幾分,現在,真好,冬天,真好!
門窗關得太緊,被子蓋得太實,梁錦漓覺得熱極了,額頭都沁出了汗珠。
“王爺…”她的聲音沙啞亦軟糯。
“孩子。”
“嗚…”如貓兒般嗚咽一聲,她抬手擦去眼角的淚滴。簡單二字,頊翊把梁錦漓欲說出口的話都否定了,是她先提出的想要孩子,所以他一直在身體力行……
努力自終有回報,待樹梢頭吐出第一個嫩黃的芽苞之時,王禦醫又來了一趟王府,梁錦漓果真是懷上了,王府上下一片歡天喜地,只是怎麼,他的臉色很差。
翌日清晨,一聲脆響劃破平靜的空氣。手掌尚還有餘痛,梁錦漓咬緊下唇不讓自己吼出聲,面如死灰的盯著頊翊。臉頰上的痛他已經感覺不到,只是凜然的與她對視。
“讓臣妾把多餘的愛都給孩子,因為王爺你承受不起,是這個意思嗎?”
“……”他緊抿著唇緘默,但閃動的眼神代表了一切。
梁錦漓抬頭望向枝頭,呵呵呵的笑著,笑著笑著淚便如斷線的珠子般一顆一顆從眼眶滾出來。一朝談話,將整個冬季所積攢的甜蜜化為泡沫,正連續不斷的破碎消失。
北塞氣候極端又戰爭頻繁,他一個大男人過去能不能活著回來還是個迷,何況她這個身嬌體弱的,為了防止她執意相隨,唯獨有所顧忌,而肚子裡的孩子,便成了她的顧忌。
於此,頊翊還有另一打算,許她孩子,是為了不讓她一人在王府中感到孤寂,將無處安放的心思全盡傾注在撫養孩子與教導孩子上,暫且能讓她忘記他,少受些思念之苦。
這些是頊翊的本意,也許是表達方式不正確,又許是他的表情不夠溫柔,千言萬語在脫口而出時就變了味,最終他成了壞男人,傷透了她的心。
“三日後出發。”只止開春,他無可奈何。
“隨便吧。”梁錦漓佯裝漠不關心的擺擺手,轉身悠悠離去。她不能再激動了,肚子裡的孩子不允許她如此。
入夜,他悄無聲息地走進她的房間,從背後將她輕擁入懷中,兩手交疊在她的小腹上,他們的孩子在這處安然睡著呢!感受到那小心翼翼的溫柔,梁錦漓緊咬至今的牙關一鬆,身子止不住顫抖。
兩人已經沒有時間,她也不想與他鬧脾氣,可是想到他說讓自己把愛都給孩子,不要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心中就有一股無名火燒起來。
“若本王此次能安然回來,定許你…”
“誰準你立fg了?”她驀地坐起身,淚水飛落在他的臉頰。明明是她最想聽到的表白,可偏偏遇到這種時候,她害怕極了。
“什麼?”頊翊跟著坐起,不解的看她。
“不要立fg,嗚嗚嗚…那些拿出照片說以後回家陪老婆孩子的最後都…都……”梁錦漓咬住手背泣不成聲。
“對不起。”雖然沒大聽懂,卻大致瞭解她想表達的意思,頊翊抿緊雙唇不再說話。氣氛莫名就冷下來,她不甘喏喏道“這種時候就該抱抱我。”受教後他的劍眉舒展開來,將她擁入懷中,拍著背部輕哄……
“王妃,王爺…王爺他現在……”安儂跪在梁錦漓的腳步,捂著臉已經泣不成聲。
“收起你多餘的眼淚。”梁錦漓眼神淡漠的睨著她,不去送行是他們說好的,這安儂管她什麼閑事。
她抬起淚流滿面的小臉“這一別許就是永遠啊!”
“閉嘴!”莫名蹦出一個為他們立fg的,梁錦漓氣得差點沒暈倒,捂著小腹不停地深呼吸。
“王妃,你怎麼了?”見她面色蒼白,紅笙意識到大大的不好了。梁錦漓抬手“無礙…現在開始找人教教她禮儀。”活在這世代最忌管不住嘴的,若她以後都想與頊澤在一起,就要學會閉嘴。
“覃潭。”
“卑職在。”
頊翊回頭最後再看一眼這陌生的皇城,最冷又最暖的記憶都一湧而出,故作淡然道“王妃交給你了。”
覃潭作揖“卑職領命。”
他不在了,頊竑不會再有所動作才是,他的妻兒…深吸一口殘留在開春的寒冷空氣,頊翊翻身上馬,隨軍隊離開。
“這偌大的皇城偏生容不下一個小皇叔,真是可憐。”頊泱站在城牆之上,虛偽的笑著為此感到惋惜。站在後方的貼身侍衛道“皇上不容他,皇城便不能容他。”
“父皇這般忌憚於他,不覺得奇怪麼?”
“卑職這就去查。”說完侍衛作揖退下,頊泱看著漸漸消失在視線中的隊伍,眸中暗光閃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