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大將軍又早早候在外邊了。”
頊翊從書中抬起眸來撇了眼門口的方向,淡淡道“讓他等著便是,往後他若再過來無需稟報了,朕沒空理會。”說著話,同時翻了書頁,眼睛再也不肯離書面。
“諾。”福海領了命,忙出門打發人去了。
今日的魏瀟然倒也反常,福海只敷衍式的念著往日常掛在嘴邊的臺詞‘陛下近日國事纏身……’他聽都沒聽完轉身就走,絲毫沒有再堅持半刻。
魏瀟然前腳剛踏進自己的將軍府,一直守在堂內的副將車隨靈便迫不及待的迎上前“大將軍,可是有結果了?”
魏瀟然冷著臉搖了搖頭,心態倒是比以往淡然許多。而車隨靈得知努力止步於此後,無奈嘆息一聲,今日他回來得早,本以為是成了的,如今看來,陛下怕不是鐵了心的要過河拆橋。
陛下在登上帝位後便將兵符收去緊握手中,功高恐蓋主,將軍自是懂得這個道理,在上交兵符時沒有絲毫怨言,甚至可以說是心甘情願的雙手奉上。哪知,這一奉,便是再也取不得了。
榮華富貴安享一世不是男兒之志,金戈鐵馬戰場殺敵才是一生所向。為取得兵符重新奔赴戰場,將軍已連續兩個餘月的時間日日前去請願,可惜得來的不過是敷衍的對付。唉,可憐男兒一腔熱血付諸東流,陛下怎的就這麼糊塗啊!
“將軍,末將鬥膽說一句,如此君主…”
魏瀟然及時抬手阻止他接下來的話,恐隔牆有耳,眼睛隨意的掃向四周,見某處有一抹與樹叢深綠不相符的淺淡青色,眸底一暗,便道“換處談。”
待他們離開你後,一直藏身在碩大盆栽後方的宋言洛才走出來,眼眸算計什麼般的微眯起,她算是斷定了,魏瀟然已經開始對郇熠感到不滿,這顯然對她是極為有利的,若能趁此機會拉攏魏瀟然在她一處,那便是如虎添翼。想著,她連忙抬腳遠遠跟了上去。
唰的一聲刺響,一把青銅劍直挺挺的橫在眼前,有力而穩當的插在柱子上,宋言洛嚇得瞪大雙眼,腰桿直挺挺的站在原地,連呼吸也放輕了一些。
“聽夠沒有?”魏瀟然冷冷的聲音傳來,與車隨靈從書房走出,看向她時眼中帶著狠戾。
因她有一張與當今皇後相似的臉蛋,他頭腦一時發昏便將受傷的她帶回府中,她醒來後聲稱自己無處可去,想繼續留在府中,哪怕做一個丫鬟也是甘願的,他自然不會心軟,卻又看出她的眸子中的東西與尋常人的不同,於是便應下了。
而這位還真是不尋常,自此至終都在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以為能掌握些什麼,他表面故作不顯,實則已將一切看在眼裡。未待他猜疑她的所作所為,詭異的事便發生了。
雖然一切都是不確定的猜測,可根據後來的逐步觀察,他算是肯定了,眼前這位就是真正的前朝公主,有一顆登上帝位的野心。利用男人複國他不反對,但其中一個男人是他便不行。
“若你想利用本將軍複國,就死了這條心。”他直截了當的說,不過是讓她不要寄希望於他趁早放棄,他魏瀟然無論如何都不會成為一個叛國者。
宋言洛裝傻道“什麼利用,什麼複國,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她覺得魏瀟然不過是名有勇無謀的武將,怎會有頭腦輕而易舉的猜到她的想法呢!
“呵…”魏瀟然冷笑,他一開始或許真的不會往那方面想,不過覺得是個巧合罷,如今卻有人將一切都清清楚楚的寫了出來。他伸手拿過車隨靈及時遞上來的書丟給她“上面都寫著了,自己瞧個明白。”
宋言洛疑惑的皺著眉,拿起書翻了幾頁後,驀地快速翻動起來,漸漸地垮下雙肩。話本上方,竟將她所思所想,通通想過實施的計劃寫了出來……
事情回到兩個月前的某一日,皇城裡突然十分熱鬧,走到哪都能聽到人們的高談闊論,不瞭解情況的稍一打聽,亦明白了不少。
原來是這日,突然從某個不知名的書齋傳出了一批名曰《女帝傳》的話本,作者很奇怪,只是印著一個小巧可愛的貓爪,內容雖為虛構之事,卻是前所未見的,所作所為都於禮法不合。
話本內不僅寫了一女子與多個男子茍合,結局又契合書名寫了女子登上帝位,可是犯了上頭的大不敬。人們都心想著上面何時會處置此事,未料已經半個月過去仍沒有一絲動靜,似乎就這樣放任著不管了。
於是,話本從開始的百來冊被眾人摘抄傳錄成上萬冊,識字的差不離已是人手一本。說來甚巧,那日魏瀟然亦從友人手中得來一冊,因據說頗為有趣,他在夜裡閑來無事便隨手翻了翻,看到最後才察裡邊寫的故事頗為熟悉,稍仔細一想,才終於知道是何原由,因為主人公就在自己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