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河邊撿了不少鵝卵石,回來時頊翊揹著大籮筐梁錦漓提著小竹籃,一股腦全倒在院子裡。
梁錦漓盤手站在籬笆門前,表情嚴肅,儼然一個正在工作的女強人,此時她腦中已經粗略有了設計圖。
小院左角落造個小菜園,右角落搭窩棚養家禽,中間鋪一條通向屋門的鵝卵石小道,小道兩旁種上花草果樹…想到這小院未來的模樣,她心中帶著隱隱興奮。
見頊翊拍幹淨身上的沙土準備進屋,梁錦漓忙拍拍手道“沒時間休息了,現在再去搬些紅土回來。”這裡沒有水泥這玩意,鋪鵝卵石路時的基面只能用紅土代替,紅土本身粘性大,只要踩實後將石子嵌進去便可。
頊翊站定,看向她星眸微眯,她現在是在命令他?可梁錦漓這個人一旦陷入工作便什麼都不關心了,直接忽略他的眼神,使喚道“發什麼呆?快點,天黑之前要把東西都備齊了,明天便動手鋪路。”
頊翊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梁…”
“廢話少說,拿上鏟子行動起來。”她打斷他後,自己先拿起籮筐徑直轉身,方才過路時似乎看到林子某處有紅土堆。
這女人,要殺了他的孩子還膽敢對他呼來喚去。頊翊心中似乎堵了一股火氣,雖說不情願最終還是拿著鐵鏟跟了上去。
梁錦漓背倚在樹幹上,百無聊賴的盯著頊翊揮鏟子裝土,空氣過於安靜,只有鐵鏟觸地的聲音。他方才過來時板著臉不想動來著,但見她要做,又攬到自己身上去了,口嫌體正直的家夥。
梁錦漓打破寂靜問道“王爺可知道我們如今身在什麼題材的。”
“……”頊翊抿緊雙唇埋頭苦幹,沒有搭話的打算。她也不在意,而是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本來是江湖耽.美文來著,現在被我們變成了種田文,你可知道什麼是種田文?家長裡短,生活瑣事,就是我們…”
忽地,頊翊鏟子往土堆上奮力一插,打斷她悶悶道“裝好了。”
“哦。”梁錦漓伸長脖子看了看籮筐,道“估摸著不夠用,你揹回去倒在院子裡再回來裝一趟,我在這裡守著。”
又是背石頭又是背土的,他何曾做過如此多苦力?頊翊深吸一口氣,心中怒火漸燃漸升,這女人…
“呀,等等。”梁錦漓捏起袖口走過去,替他拭掉額頭上的汗水,隨後親了親他好看的下巴,笑道“快去快回,我和寶寶在這裡等你。”
火苗越變越小,隨後撲的一聲熄滅,只餘下一絲白煙。頊翊怔怔的點點頭,背起籮筐向木屋的方向走去。
看著他漸行漸遠地背影,梁錦漓摸了摸尚還平坦的腹部得意的勾起唇角“你爹還想與娘置氣,小樣。”
最難過是美人關,在梁錦漓柔情蜜意的攻勢下,頊翊不僅乖乖的搬完了紅土,第二天甚至心甘情願的將鵝卵石小道鋪了,而後又一股腦的搬來大石頭將小菜園造了,窩棚更是主動且快速的搭成。
突然做這麼多活的結果是,頊翊腰痠背痛的趴在炕上,而使喚人的那位,此時正盤手站在木屋前,猶如一切都是自己親手做完的一般,頗有成就感的點點頭,這裡終於顯現出她想要的模樣……
雪夜,萬籟俱寂,簡陋的屋宇內,躺在炕上的人驀地捂著微微隆起的腹部坐起身,眼角還帶著未幹的淚痕。
又是那個夢,只是場景變成木屋前的空地……
梁錦漓再次伸出手在身旁摸了摸,觸到他因呼吸起伏的胸膛後,便側躺下把臉頰貼上去重新闔上眼眸,在溫熱的感覺下終於安穩的睡過去。
黑暗中,本以為已經熟睡的男人突然掀開眼皮,起身調整好她的位置後拉起棉被將兩人裹住。頊翊每夜總會在她半夜驚醒時跟著醒來,擔心她半夜這樣睡會著了涼,替她攏上被子。
總是如此恐她的身子遭受不住,頊翊便去系統空間看了關於這類情況的書籍。才知道情緒持續低落,愛鑽牛角尖,睡眠不足等都是‘孕期抑鬱症’的症狀。
沒想到她會受這麼多苦,怪他之前沒好好了解便想著與她置氣。他在她的額角落下一吻後想道,他該想辦法為她做些什麼才是。
冬日清冷的早晨,梁錦漓對著天空哈了一口白氣後,方拿起起掃帚,將昨晚鋪滿小院的積雪掃去。慢慢的,彩色的鵝卵石小道從雪地中冒出頭來,若仔細看,還能看到一條錦鯉模樣的圖案。
當時頊翊鋪這條小道用了八個小時,光是一條魚就花了將近三分之一的時間。梁錦漓蹲下身摸了摸冰冷的石子,回想起鵝卵石小道完工後他指著錦鯉一臉嚴肅的表情“錦漓到此一遊。”
可是逗得她咯咯直笑,其實梁錦漓知道,看似只有‘到此一遊’這般淺薄的意義,個中寓意可謂深遠,他內心分明是希望保她吉祥幸福,只是不消說。
頊翊正端著剛蒸好的饅頭從廚房走到大屋,見她蹲在小道上發呆,俊眉微微擰起,外邊寒意深,怎的如此不注意?
於是他便假意咳了一聲,以此引起她的注意。梁錦漓回神後看了他一眼,見其甚是不贊同的抿抿唇,她便撇了撇嘴,起身拖著掃帚回屋,他倒是越來越像她爸了。
兩人在吃早餐的時間,老潘突然滿面紅光的走進來,手中還抓著一隻老母雞。梁錦漓邊撕著饅頭邊猜大概情況,想來潘姨是有訊息了。
而後,老潘又是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聲音激動得顫抖“神仙真是神了,請快快受小人一拜。”
就在不久前,他家那口子吃早飯時嘟嚷著說小日子許久沒來過了,由於一直在心心念念著什麼,他便急急忙忙去找了住在村口的張大夫。當大夫診斷完說是孕脈後,他第一反應就是過來拜一拜幫助他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