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院這天天氣很好。
秋日的晨陽曬得人全身懶洋洋的,婉轉的鳥鳴從清晨起就沒有停歇過,。
何蘇揹著一個大揹包,手上還提了個手提袋——這是昨晚他們特意出逃買回來的,看著不大,內裡能裝下的物件卻絕對讓人大吃一驚。
“說真的,為什麼搬家出院這種事都是在白天做啊,我一個女孩子天天扛著這麼多東西,就算身體是男人,精神上也好別扭啊!”何蘇再檢查一遍沒有東西落下,帶著彷如新生的喜悅離開了病房。
——正對上隔壁病友那雙遺憾的眼睛。
“早上好。再見。”何蘇看他要開口,趕緊先堵了他的話,也顧不上快樂,匆匆地往電梯的方向走。
拐了個彎,如芒在背的視線才終於消失。
他們今天出院的事情並沒有告訴任何人。楚淩雲和錢一依他們不好意思麻煩,徐思鐸等幾人都在忙著app的事宜,不好在這時打擾,因而何蘇只是在醫院門口攔了輛計程車,先回家一趟。
有幾天沒有回過家了,窗戶沒有關上,桌子和沙發上積了薄薄一層灰。
何蘇放下揹包和手提袋,動手把灰都清理了。
忙碌了這麼多,即便是秋日也出了一身汗,又是剛從醫院出來,自然而然就要面對一個問題——洗澡。
何蘇怔在原地。
她在秦斐身體這麼久,說實話,上廁所的時間都少,一般而言白天她喝水的次數都少,不為別的,尷尬啊!
你說說穿進了男人身體就算了,身體的所有人人家也還在這裡,雖然看不見,但是能聽見吧?就跟個誤入男廁所還幫了在場的大兄弟的美少女一樣尷尬對不對?
實在是憋急了,她頂多胡亂對付過去,多一分一秒都不敢,現在居然要洗澡?!
“蘇蘇,真的,我一點也不介意。”秦斐忍笑,“你盡管洗吧,在醫院沾了一身消毒水味,回來又是一身灰,不洗肯定很不舒服啊!”
他話裡話外都是為了何蘇好,但何蘇表示早發現了他的險惡用心,並不想洗——可是真的超級不舒服!
秦斐還在勸:“蘇蘇你想,醫院裡消毒水味雖然重,但是肯定還是有病菌的對不對?你看看,我們離開的時候,還遇著個躺在擔架上的人,保不齊他身上就會有什麼細菌或者血……”
“閉嘴!!!”何蘇讓他說得渾身不舒服,“不,不就是洗澡嗎?我去!反、反正被佔便宜的不是我!”
大話已經放出去了,何蘇拿著換洗的衣服在浴室門口躊躇,她內心所餘不多的節操在告訴她不能進去,進去不僅遂了秦斐捉弄她的願望,還會讓純潔的她一去不複返!
可同時又有另一個聲音說都已經和男人一個身體了再說什麼純潔就是在開玩笑,更何況,大話是她自己說的!
今天以前,就算是秦斐以傷籌謀她也只覺得秦斐這倒黴孩子可憐得要處處算計才能給自己報仇,可現在不是了,秦斐這人滿腦子惡劣因子,完全和第一次的他相去甚遠!
她當時得是有多眼瞎才會覺得秦斐可憐?何蘇抹了抹臉,給自己即將不複存在的純潔點了根蠟,毅然決然地推開了浴室門——
“蘇蘇!要不咱們先別進去了吧?這、還有四五個小時咱倆就換回來了,你再忍忍好不好?”
秦斐大聲阻止。
聽這話何蘇馬上就想明白了,秦斐嘴上說著讓她進去洗澡,但真要落實到實際行動上他絕對縮得比她還快!
“唉不行啊,你一說我覺得渾身上下都是病菌,不洗幹淨都不敢在家裡做啦。”何蘇裝模作樣,手已經將淋浴器的開關轉了個方向。
“不、不……蘇蘇蘇蘇聽我說!你先把水關了,咱們有話好好說!”秦斐緊張得說話都在發顫。
“別說了,越說我越覺得身上髒!嚶嚶我好髒!”何蘇彷彿戲精附體,她偷偷把擱在浴室的一個空桶放在淋浴器下頭裝灑下來的冷水。
秦斐全幅心神都放在何蘇即將用他的身體洗澡上,根本沒注意到這些:“不不不,蘇蘇,冷靜!你不要再動了,放著——”
“——我來?”秦斐話還沒說完便覺得一陣刺痛,再睜眼,眼前正是熟悉的浴室。
何蘇全程懵逼臉:什麼鬼盒子!秦斐佔盡便宜就不說了,怎麼現在秦斐要阻止我做什麼事他居然還能把我給擠過來?!暗戀秦斐嗎鬼盒子,啊?!
“蘇蘇,在嗎?”秦斐小心翼翼地問。
“不在。蘇蘇被小盒子殺掉了,現在只剩何蘇了。”何蘇面無表情。
秦斐不敢觸她黴頭,小小聲哦了一聲,像個被罰站的小學生一樣立正站好。
一時間浴室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