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行。”楊佳慧點起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吸了一口,優雅的夾在兩指之間,吐出淡淡的白霧,說:“那麼多男的,就沒一兩個優秀的?你說劉佩龍怎麼不行了?”
袁霜道:“他姑姑不答應。就是那個市內很有名氣的劉曉萱,說我們不合適。而且劉佩龍在家裡說不上話,幫不了我們家。”
“別人呢?我就不信我女兒這麼漂亮,連個好男人也找不到。”楊佳慧一臉的不以為意。
袁霜喪氣的說:“別人也不行,聽說我們家裡情況就跑了,連影子都不見。倒是有那麼幾個男的說要和我同甘共苦,偏偏出去吃飯還是我掏的錢。”
楊佳慧皺眉道:“一個靠譜的都沒有?看看你什麼樣子,怎麼不學學到你媽我,隨便勾勾手指頭就有人巴巴借房子?那房子我想住多久就住多久,還都不用還的。”
袁霜簡直不想和母親說話,可是想到家裡現在這個樣子,自己一點忙也幫不上,不得不強忍心中難受,說:“其實,那個,還是有個男生挺不錯的。”
楊佳慧看見女兒十分牽強的神色,有些好笑的說道:“怎麼不錯了?”
“就是那個,剛開學時有個男的對我挺好,我以為他沒什麼錢,還是學校出名的宅男,就耍了他一把。”袁霜面露難色,含含糊糊的說:“沒想到後來才知道他來頭挺大。”
楊佳慧好整以暇的說:“能有多大呢?總不會大得過劉佩龍吧?我知道,盡管現在是劉曉萱掌管局面,劉佩龍到底也是接班人,將來成就不可限量。”
袁霜明知道母親在激自己,還是忍不住說道:“那個男的是茶州新港安全委員。”
“什麼?”楊佳慧一時聽不明白。
袁霜輕聲說道:“就是那個號稱耗資一千四百億的新港建設計劃,國家十二五規劃的重點專案,他是管委會的安全委員。”
“茶州新港管委會?”楊佳慧心裡總算有了概念,撇嘴道:“不用你強調我也懂,茶州新港最近熱得很,什麼企業單位都在追捧他們。管委會主席是省部級副職,安全委員起碼也是廳局級正職,這身份,確實大到頂天了,可以不把劉佩龍放在眼裡。”
袁霜顯然還沒想過宋保軍換算成行政級別能有多大,這時不禁捂嘴道:“廳局級正職?”
楊佳慧見她這副神色,越發不肯相信,微笑說道:“一個廳局級正職的安全委員對你挺好?我怎麼覺得不太靠譜?”
“挺好的……”
楊佳慧清冷的笑著,對支支吾吾的女兒格外不屑,又道:“廳局級正職是什麼意思你懂嗎?尤其是茶州新港安全委員那種關鍵崗位,他一句話就能讓一家中小型企業破産倒閉,一個眼神就能讓普通中産家庭家破人亡,若是真的對你好,怎麼不見來幫幫我們家?”
袁霜不知如何回答,腦海裡驟然浮現出當日與宋保軍相遇的情形。
那天他一個人在飯堂,自己輕笑著上前請宋保軍幫忙打飯。
那是以劉佩龍、袁霜為首的一夥公子小姐選定的目標,早在幾天前就計劃好了。袁霜在抽簽中被選為執行者。
袁霜本來以為自己忘了,這時卻記得格外清晰。宋保軍臉色騰的通紅,說話結結巴巴,眼神躲躲閃閃,不敢看著自己,她全都清清楚楚的記著。
後來宋保軍為她打來飯菜,好大一份,全是肉菜,堆滿盤子,她還暗自嫌棄對方的直男思維。
那麼一個內向的宅男,居然會是廳局級正職的安全委員?
然後袁霜順理成章邀請宋保軍晚上去校內的小店吃冷飲——沒想到被宋保軍拒絕了。
原來宅男自卑過度,不善應酬,本能的覺得自己理所應當不被女孩子喜歡。但袁霜在男人群裡周旋的本事何等了得,觀顏察色便知他心思,解釋說晚上太無聊,?想找個人陪陪。
在她的絕色容顏之前,宋保軍色授魂與,無法控制正常的思維,僅有的謹慎很快就拋之腦後,戰戰兢兢接受袁霜的邀請。
那天晚上,宋保軍穿著皺巴巴的西褲和白襯衫,還似模似樣打起了領帶,腳上是人造革剝落的舊皮鞋,活脫脫一個常年居住地下室的新手推銷員。
袁霜一見到他就苦苦憋笑,忍了半天。
點的是店裡售價昂貴的冰淇淋、冷飲和點心,一杯跟白色狗屎差不多模樣的冰淇淋標價四十八元,一杯刨冰珍珠奶茶就要二十八元,一小塊果凍布丁點綴著一枚紅櫻桃也要十八塊。
袁霜看著宋保軍那坐立不安滿頭大汗又強裝鎮定的樣子,肚子裡暗暗好笑。
宋保軍搜腸刮肚想了一大籮筐笑話,說出來時結結巴巴詞不達意,一點都不好笑,反而令人難受之極。
結賬時一百四十九塊五包括餐巾紙)在內,宋保軍豪氣沖天的掏出一百五十元拍在總臺嚷道:“不用找了!”
簡直讓人尷尬癌都犯了。
隔兩天袁霜主動約宋保軍去逛街,經過一條人來人往的街道時,袁霜伸手去牽宋保軍。剎那間,她感覺到宋保軍的半邊身子都僵硬無極限了,盡管在喧囂吵鬧的大街上,她仍能聽到宋保軍巨大猶如擂鼓的心跳聲。
這時她基本確定能贏下這次玩弄宅男真心的賭約。
宅男那初次動情的傻模樣可一點假裝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