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涯擺弄著手裡的鋼筆,說:“文哥才是我們學校最大的莊家,蘑菇佬只能算是他的小弟。”
“跟我詳細說說這個文哥的來歷。”
龍涯認真想了想,說道:“說起來很多人都不知道文哥是我們學校的幕後莊家,文哥本名王燕文,土木工程學院工程測量專業四年級學生,以前曾是校籃球隊的,參加過全國大學生運動會的比賽,還代表家鄉球隊參加過全運會,差點就被招進國家隊了。本來蠻有前途的,可惜第十二屆全運會上因為腳傷只上場了三分鐘,聽說還動了幾次大手術,返校後就退役了。”
“真是坎坷。”宋保軍隨口附和一句。
龍涯說:“學校一直都有籃球協會的社團組織,有人就邀請王燕文加入。他憑借大運會和全運會的經歷,很快入選理事會成員。這個人好講義氣,頭腦精明,什麼事都肯幫人出頭,慢慢的有些人開始認他做大哥。學校有籃球比賽,王燕文原本是想開個小莊陪大家一起玩玩的,不過他畢竟有大賽經驗,看比賽很有眼光的,盤口定得很準,後來就贏錢了,一四年那年好像搞了二十幾萬吧。”
宋保軍道:“是不錯了。”
“一個在校學生憑自己能力一次賺二十幾萬的大錢,畢竟是少數,跟著文哥混的小弟們都拿到了不少分紅。”龍涯嘆了一口氣,看樣子頗為羨慕,繼續說道:“人的野心和能力往往是成正比的。到了一五年,文哥也被一堆小弟們期待著,挽起袖子大幹一場,他們甚至操縱了一部分比賽,到聯賽結束的時候,文哥差不多賺了兩百萬。這個數字我是聽說的,不過想來也不會差多少。”
宋保軍倒抽一口涼氣:“兩百萬?老子一個月才八百塊生活費!”
龍涯說道:“文哥有了錢,漸漸的成為我校的一方勢力,做派也和地方上的大佬差不多了。住在學校的豪華公寓裡面,買了小車,還包養有一個新聞系的漂亮女孩,出入前呼後擁,跟班無數。甚至連足球、排球、乒乓球比賽文哥都有插手,一些拿著黑錢的裁判員甚至對他畢恭畢敬。”
“這個文哥是真牛逼啊!”宋保軍不禁嘆道。
“不禁如此,文哥還變相控制了籃球協會,把他的同學、學弟通通弄進去關照。你剛說的那個蘑菇佬李建飛就是文哥的學弟兼老鄉。”
“那你對李建飛有多瞭解?”
“這個李建飛我不認識,他和文哥都是閩南人。也許是文哥看他比較會來事吧,就讓他幫忙管理一部分賭球業務。”
“確實比較會來事。”宋保軍想起李建飛說話有條有理,做事平淡中帶有一種銳利之氣,心想這人果然不簡單。
“阿軍,你突然問起這兩個人,是有什麼事麼?”
“沒事沒事。”宋保軍擺擺手:“我覺得賭球挺有趣的,就想問問而已。”
龍涯見他似乎有事隱瞞,不便多問,低頭玩起手機,準備敷衍著上完這堂課。
文哥既然吞了自己三十萬賭金,宋保軍已決定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教訓。
首先是關系。沒有關系的話,文哥斷斷不能在學校連續當好幾年的地下莊家。賭博對於全社會任何單位都是萬萬不能容忍的,尤其是學校這等神聖的場所。
宋保軍先想到的是顧老師,聽說很多裁判員都已被文哥收買,而校內比賽的裁判大多由體育老師擔任,不知顧老師是否也涉及此事?
他想著便給顧劍鋒打電話。顧劍鋒負責整個中文系班級的體育課,但只有古文專業二年級參加籃球比賽,因此現在很是清閑,正在給現代文學三年級的某個班上課,沒多餘事情。
《<論語>選讀》課的導師走上講臺,宋保軍卻向周圍同學抱歉一聲,偷偷彎著腰溜出教室。最後一排的葉淨淳只來得及叫一聲“喂”,便眼睜睜看著他消失在門口。
顧劍鋒的體育課選在教學樓對面的操場上,正在做長跑耐力訓練。訓練還沒開始,已經有一半女生藉口大姨媽光臨,紛紛躲在樹蔭下玩手機,另有一半人軟綿綿的站著不想動。
近年來國家加大對大學生素質教育的力度,身體素質也是其中之一。部分高校已經開始實行體育考核的新措施,即體育考試不超過五十分的不準畢業,只能結業。
饒是如此,學生們對體育課仍然興致缺缺,能不來的就不來。來了的也有相當大的抵觸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