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群人打扮不倫不類,神色間都是混慣社會的老油條模樣,一個個臉上寫滿不可一世的表情,眼裡通通射出囂張跋扈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貨色。
相反,郭俊那夥人除宋保軍之外都是學生穿著,尤其中文系的男生,書卷氣十足,格子襯衫,或是收腰條紋小西服,牛仔褲、帆布鞋。人人一股文藝青年的味道,一看就是捱揍的料。
兩幫人馬緊緊對峙,眼看就要大打出手。何老大等人氣勢兇猛,郭俊等人有好幾個將腦袋埋在下面,不敢抬頭看人,相差對比鮮明。譚慶凱則拿眼去瞧宋保軍,等著他發話。
平時很喜歡狐假虎威的周翔這時臉色蒼白,想要強作鎮靜,拿筷子夾起一片牛肉。心情太過緊張,手指微微顫抖,肉片掉回火鍋裡。
胖經理見兩夥人擺開爭吵的陣勢,急忙笑道:“何老大,給個面子嘛!這裡到處都是客人,您消消氣,我讓大廚馬上上菜,別跟幾個小朋友一般見識。”
“唐老闆,別廢話,今天我們非收拾幾個學生仔不可,你識相的讓開一些別管閑事,打壞了東西自然有人賠。”何老大旁邊一個大鼻孔的小青年伸手推開胖經理。
“你、你們……”
大鼻孔青年頓時頗為焦躁,罵道:“肥豬!說了滾開,我們對你客氣,那是我們不願惹事,真讓我們老大不高興,隨便一個電話拉幾百條人馬過來堵你酒家門口,你以為你生意還能做下去?”
胖經理心知對方虛言恫嚇,終究不敢和他們翻臉,訕訕的讓過一邊。大鼻孔青年搶著說:“告訴你,不準打電話報警啊!不然你們酒家會有麻煩!”
此時華燈初上,周圍食客滿滿,雙方的爭吵早已引起眾人注意。不少人拿出手機準備拍照,大鼻孔又指著那些拿手機對準自己的人叫道:“不準拍,誰都不準拍!”
他神色甚是兇狠,比爾康還往外翻的鼻翼一張一合,當即嚇得眾人放下手機。一位母親趕緊拉住想湊上前看熱鬧的小孩,另外有一些臺面的人則起身結賬走人,不願沾惹是非。
這時馬國棟悄悄扭臉去問鄧彥林:“到底怎麼回事?”
眼下對面一夥人的矛頭直指龍涯,而鄧彥林和龍涯同一間宿舍,兩人經常在一起玩耍,感情比別的同學更為深厚。大凡龍涯發生什麼事情,他都有所瞭解。
鄧彥林緊張兮兮瞅了一眼對面,低聲道:“你還不知道啊?龍涯的女朋友原來是那個何老大的馬子。霍彩鳳來追龍涯,兩人就好上了,沒想到是別人的女朋友。”
“啊?”馬國棟嚥下一大口唾沫。
鄧彥林說:“上次他們鑽進校園打了龍涯一頓,我也是事後才知道的。何老大外號瘦河馬,以前也是我們學校的學生,胖得跟河馬差不多。後來因為前幾年的一一二血案進了監獄,出來後瘦得跟猴子差不多,書也讀不成了,就跟校外不三不四的人混著,成天惹是生非,道上的人都叫他瘦河馬。”
“一一二血案?混混?”馬國棟已經不敢說話了。
正在這當口,紅頭發拉住龍涯衣領往後猛拽。龍涯撐不住勁,雙腿夾帶著椅子被直拖出一兩米外,椅子咣的翻倒。
龍涯離開桌子之際,兀自看向宋保軍,眼中隱隱帶著一絲求助,可惜宋保軍背對著他,根本沒有一點反應。
龍涯頓時脊背發寒,有種遭到背叛的感覺。原先宅男兄弟會第一次聚會的時候那家夥拍著胸口信誓旦旦,說要盡一切力量保護所有成員,這次真出了事居然縮了!
他明白何老大有多可怕,更瞭解“河馬”的一些內幕,這夥人絕對不是好惹的!
何老大名叫何陽,茶州大學二〇〇九屆物理系學生。當年一米七五的身高,倒有一百八十斤的重量,生得肥頭大耳,經常被同班學生譏笑為河馬。何陽因此交不上女朋友,就此對幾個經常在自己耳邊河馬來河馬去的同學懷恨在心。
大三的時候,何陽結交校外的一些小混混,終於牛逼起來,和那幾位同學發生矛盾。沖突中何陽和小混混拔刀捅傷幾位同學,其中一人身負重傷,鮮血染紅了整片草坪。血案發生後,學校、教育局、公安局相繼介入,何陽因此被學校開除,因故意傷害罪入獄三年,去年剛剛出獄。
出獄後的何陽完全放棄上進的努力,拉起一票小混混單幹了起來。這時的他調整了心態,學會了自嘲,自稱河馬老大。
經過監獄洗禮的河馬老大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老實巴交的胖學生,他心裡充滿對茶州大學學生的不良觀感,發誓要教訓一切所有比自己長得帥的男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