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陳威廉張口結舌,半晌沒說出一句囫圇話。
車子後座的坐墊很軟,車廂內飄著一股幽幽的香味。坐墊上擺著一本簡裝版《曠野的呼喚》,封面的狗頭正對月長嘯。
宋保軍看到田默山不說話,自己也很謹慎的閉嘴。這個男人後腦又是一道猙獰的傷疤,似乎經歷過什麼慘烈的事情。
車子駛出大學城,足足開了半個多小時,一直來到三環之外的芙蓉路。
宋保軍還沒把養氣功夫練到家,忍不住問道:“田先生,你們家大姐什麼來頭?我一下課就隨你出門,你看這天都快黑了。是不是先去路邊找個攤吃個飯,免得到時候餓著肚子見你大姐,恐怕不太好說話。”
田默山透過後視鏡瞧了他一眼,微笑道:“宋先生稍安勿躁,馬上到了。”
車子拐進路口種有一棵法國梧桐的巷子,在一棟別墅前停下。四面都有圍牆,一棟大房子隱藏在綠樹之間。田默山按下喇叭,鐵門便自動開啟。
裡頭別有一片天地,小樹林、草地、長廊、花圃、池塘和洋房,一應俱全。
十多棵槐樹、樟樹、廣玉蘭、桂樹密集的種植在一百多平方米的泥土上。牆頭爬了一層爬山虎,葉面枯黃,了無生機,似乎正在等待冬季的來臨。西邊的花卉大多是茉莉、夜合花、丁香、月季等普通家居植物。
一個小池塘從屋子裡引水,幾十張深綠色的睡蓮葉子鋪在上面。旁邊還有個西式涼亭,小茶幾和四張木椅,樟樹下蕩著鞦韆。
房子是歐式別墅,潔白簡約,意境悠然。整體好像一座小型的園林,所謂“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回合曲闌斜”也不過如此了。
涼亭邊外十幾個彪形大漢,三三兩兩的或站或坐,一個個目露兇光,神色猙獰。在一處幽靜安寧的環境突然看見這麼一夥人,真有蒼蠅掉進一鍋好湯裡的感覺。
車子在門口停下,田默山請宋保軍,一個壯漢便叼著煙頭吊兒郎當走了過來。
這壯漢身穿一件白色的彈力背心,肩頭有一塊耀眼奪目的虎頭刺青圖案,下面是破破爛爛的牛仔褲和木屐,走起路來咔嘰咔嘰直響。
“山哥,這誰呢!怎麼坐大姐的車進來,也不通報一聲?”壯漢雙手插進兜裡,耷拉著肩膀,問,“喂,小子,你叫什麼名字?哪裡來的?”
田默山皺眉道:“斷牙安,你瞎吵鬧什麼?這是大姐請來的客人。”
壯漢嘴裡少了一枚犬齒,說起話模樣甚是滑稽,怪不得被人取了個“斷牙”的外號。他前前後後審視了宋保軍一番,用不太相信的語氣說道:“大姐請的客人?看樣子不太像啊!”
“那要怎麼樣才像大姐請的客人?”
斷牙安道:“起碼也得高高大大的,長得英俊,瀟灑周黨。”
“那兩個字念做‘倜儻’,周黨周黨,初中畢業就出來混街頭,連話也不會說。行了,閃開。”田默山冷冷的將斷牙安推過一邊,對他的口不擇言感到惱火。
宋保軍外形傻氣矮挫,和瀟灑倜儻絕不沾邊。但你也不能直接當人家的面說出來嗎,太失禮了!
田默山伸手致意:“這是公司裡端茶送水的夯貨,口無遮攔的粗人,宋先生不要見怪。裡邊請!”
宋保軍點點頭,抬腳進門,卻見田默山沒有跟來。
田默山看出他的意思,笑道:“大姐就在裡面等著,請宋先生自便。”
經過暖色調的玄關,客廳裡正亮著一盞小燈。裝飾的豪華迷離自是不必多說,一個長發披肩的女人正懶洋洋的縮在沙發裡捧著一本書翻看。
聽到腳步聲,女人回頭看了他一眼,合上書本輕聲說道:“宋先生,不好意思,這麼晚讓你過來,請坐吧。”扭頭對裡邊喊了一嗓子:“阿佳,上茶。”
原來是這位想當文藝女青年卻只有三流水平的雲青霓雲大姐。一件白色的連衣裙,脖子掛一條項鏈,腳上夾著人字拖。細瘦的腳掌膚色白嫩,隱隱透出幾根青筋的紋理,趾甲上塗著白色的指甲油。慵懶隨意中另有一種迷人之處。
宋保軍坐進沙發,伸手一摸,觸感柔軟、自然、滑膩、細嫩,就像在觸控嬰兒的臉龐,他感覺一輩子也沒有過如此驚人舒適的體驗。腦子還在猜測,已經有一位人格回答了他的疑問。
換了個愜意的姿勢,翹起二郎腿隨口道:“雲大姐的家居還真是奢侈。這沙發是用尼泊爾雲豹肚皮最柔軟的皮毛做的,一套得好幾十萬。”
“哦?真的?”雲青霓顯得很驚訝:“你不說我還真不知道,這套沙發是我爸留下的,我只負責躺著享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