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慶凱屬於事先知曉內幕的人,看穿了把戲自然就沒有秘密可言,完全體會不到龍涯等人當時的恐懼心理,只當他開玩笑,笑道:“哈哈,不知你小子怎麼想得出這種鬼點子,太離譜了,太無恥了,不過我挺喜歡的。”
宋保軍藏起菜刀,說:“對了,衛生間還有一隻宰好的雞,不如你去隔壁借個鍋整理幹淨,我去食堂買幾瓶酒幾兩米飯,咱們對付著解決晚餐?”
譚慶凱大喜:“這法子好,你喜歡蒸的還是炒的?其實我推薦鹽焗雞,那口味不錯,下酒正合適。”
“隨便吧,有能吃的就行。”宋保軍洗幹淨雙手,揣上錢包,扛起一個大號飯盒施施然出門而去。
一路上思潮起伏,腦子亂七八糟。
這就嚇跑了傲慢的龍涯,簡直不是對手嘛。
原來多少人牛逼哄哄,其實只是外強中幹。
原來多少人在外頭喊打喊殺,兄弟朋友無數,其實內心孤獨脆弱。
原來多少人外表堅強冷靜,其實也只是個被人一嚇就腿軟的小可憐?
想及此處,宋保軍略覺多了幾點自信。
說句實話,他之前並不認為猥瑣人格有多強大。在所有人的字典裡,“猥瑣”是下作、醜陋、不入流的代名詞。
然而這裡猥瑣人格卻給了他一個新的解釋:猥瑣是指出其不意,出乎所有人意料,無賴、無恥、狡猾,不擇手段,不被禮儀教條所限制,可以迅速適應絕大部分社會環境。
龍涯之前能想得到他會用一包雞血來嚇唬自己嗎?姜老師能想得到他會用最猥瑣的觀點來曲解《琵琶行》的琵琶女嗎?殺馬特三人組能想得到他“頂級形象設計師”的身份其實只是滿口胡柴嗎?
這就很有意思了!
來到中文系所在的西校區的食堂,其他院系班級正好下課,饑餓的學生們蜂擁而至,密密麻麻包圍了食堂。
宋保軍看到飯盒底還沾有上個禮拜的泡麵殘渣,不由暗自苦笑,先走到食堂邊上的盥洗處。
盥洗處在食堂後方拐個彎就到,有一牆之隔。像個公廁似的,四周貼滿白色面磚,左中右四排水龍頭。水槽裡結了不少黃色的水垢,顯得很有年頭。
食堂會給學生提供餐盤,但也有不少人願意自帶飯盒,這就需要用到盥洗處。
食堂剛剛開飯,學生都擠在打飯處,盥洗處沒幾個人,只有幾個清脆響亮的聲音在說話。
宋保軍興致勃勃擰開水龍頭,順勢哼起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影視老歌《懷念戰友》。
這歌他偶然聽過一兩次,從未唱過,談不上喜歡。此時卻自然而然哼出,歌詞順口,旋律流利,好像已經在練歌房唱過百十來遍一般。
邊上的聲音越說越大聲,好像是幾個女生在吵架。那身影挺熟悉,似乎還是和宋保軍一個班的。
“喂!你今天下午敢當著老孃的面和艾朗洲說話,當我不存在麼?先前我跟你說過什麼?不準和艾朗洲來往!你找死是不是?”這是一個高亢尖利的女聲,直接打斷了宋保軍嘴裡的低哼。
“我、我沒有,是他主動找我的,我、我就應了兩句……”另一個稍顯怯懦的女孩小聲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