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給客人化完妝就又溜了,許大翔無可奈何,只能多留了甘雨一會兒。她離開別墅的時候太陽快要下山了,她還得回去做飯啊。
甘雨快步走著,但是這雙jiy choo真的太難走了,她拿出包裡的帆布鞋換了下來。她一路上保護著jiy choo,怕上面的水鑽掉下來,畢竟這雙鞋不是屬於她的,這條裙子,她用手摩挲著,也不是屬於她的。明天她一定要跟許大翔說,不再穿著工作室的東西回家了。
等一下,她剛剛是不是想的是回家?她閉上眼睛搖搖頭,她哪裡還有家,那不是她家……
甘雨回到公寓,本來應該去卸妝、換衣服的,但是她在玄關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有點捨不得,她壞笑一下,走到露臺上,換上了亮閃閃的高跟鞋。
她幻想對面有個王子,彎下腰伸出手來邀請她跳一曲華爾茲,她伸出手去,表示同意。然後她按照跳華爾茲的姿勢端起手,邁出舞步,一個人開始跳雙人舞。就像《美女與野獸》裡面的王子和貝拉,她今天的裙子正好也是黃色的呀。
華爾茲她也是看著父母跳舞學會的。以前的週末傍晚,他們會在院子裡放著華爾茲,開心地在院子裡跳舞,甘哲也學著樣的來邀請姐姐跳舞,卻一直踩到她的腳,他們一家人在夕陽下跳舞、嬉笑。
甘雨閉著眼睛,微笑著,就這一刻,她也可以是公主,一小會兒就足夠了。下一秒睜開眼睛,她還是那個又貧窮又拼命的甘雨。
下一秒,手上和腰上有了溫度,她睜開眼,看到了陳徵。
陳徵一天都在心裡掛住她,不知道她在許大翔那怎麼樣,但是許大翔應該會待她好的。會不會在那遇到王世雲和元嘉爾?應該不會,他已經叮囑過大翔要見機行事了。
他急著下班回家見到她,但是一下電梯卻發現沒開燈,他以為是許大翔留著她加班了,剛要打電話給許大翔責問,卻聽到露臺有聲響。
他往露臺走,卻看到她一個人在閉著眼睛、笑意盈盈地在跳舞,身後的背景是整個慢慢亮起燈火的東港市和更遙遠的橙紅色的即將消失的夕陽。
夕陽的餘暉照在她身上,彷彿她是徹底黑暗前的最後一點光,彷彿她下一秒就要消失。
該拿她怎麼辦呢?本來只想幫助她,本來他只想當個幫助她的人,但是這個位置他越來越守不住了,他要越位了。
陳徵走過去,屏住呼吸靠近她。
順著她的動作,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手,一手攬住了她的腰。
她睜開眼,這一瞬,夕陽落下,腳下燈火亮起,今夜天空中沒有星星,但她眼中星光璀璨。
甘雨沒推開他,兩個人相視,都笑了,繼續跳這首無聲的華爾茲。
“你這身打扮,是許大翔給你做的?”他低頭問她。
“對呀,裙子和鞋是他給我選的,妝發是十一叔給做的,好看吧?”她很自然地問出口。
“嗯,好看。”他說,“你怎麼樣,都好看。”他盯著她的眼睛看。
甘雨兩頰染上了緋紅,她低下頭。白天在工作室,十一給她化妝的時候盯著她看,她也沒這麼害羞。
她心裡亂,跳錯了又踩了他幾腳,臉更紅了。
陳徵看她臉紅的可愛,動情地叫了聲她的名字:“甘雨。”想低頭去尋她的唇。
“你認不認識十一叔,他說他認識你,你不認識他。”甘雨察覺氣氛的曖昧,趕緊轉移話題。
“十一叔?誰啊?不認識。”什麼該死的十一叔。陳徵沒得逞,心裡氣的很。
“也對,他也說你是陳氏集團的大少爺,所以認識你,不過我總感覺他不是這個意思……”
“甘雨。”陳徵打斷她。
“嗯?怎麼了?”她抬頭看他。
他很正經,很真摯,正視著她的眼睛說:“跟你在一起的我,跟陳氏沒有任何的關系,我就是陳徵,我就是我自己。你就是甘雨,你也就是你自己。”
這也不是什麼表白的話,但是甘雨的耳根也紅透了,她努力讓自己不要去懂他這話的意思。他們現在的關系很好,他是老闆,她是保姆,一定要保持這種平衡,不需要節外生枝。
她說:“對呀,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啊,你是老闆,我是你的保姆。”她停下舞步,“我該去做飯了。”
陳徵回頭看著她的背影,覺得胸中悶悶的。他轉身往露臺邊走,看著東港的萬家燈火,解下了領帶。
反正他想說的都說了,她也聽到了。想到這,他又不覺得悶了。
甘雨換了衣服,把裙子掛好,高跟鞋收好。她不去想剛剛陳徵說的話,但腦中卻總是回響,“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嗎?”她自言自語。
對啊,你就是你,我就是我啊。一個天上,一個地下。你是天上一朵閑適的雲,我是地上泥濘的土啊。
甘雨癟癟嘴,自己一個人鑽牛角尖,心裡有點難過,打起精神去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