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快要走到公交車站了,甘雨手機突然響了,她看來電號碼是醫院打來的。
“可佳,我接個電話。”她馬上走到一邊接電話。
“甘雨你快來醫院,甘哲突然口腔底部出血,主任說很有可能會阻塞上呼吸道,你快來給手術簽字。”小王護士快急死了。
“可佳,我有急事必須馬上走。”甘雨截了輛計程車。
宋可佳心裡擔心,她對著車窗喊了一句:“電話聯系!”
甘雨點點頭,轉頭跟司機說:“市醫院,麻煩您開到最快!”
甘雨在車上用指甲摳手,嘴上不斷催著司機:“師傅,麻煩再開快點。”一顆心像被緊緊攥著,滴出血來。
到了醫院,小王護士在手術室前面拿著病危通知書在等她。她沖過去很熟練地簽了字,小王護士沖她點了點頭進了手術室,手術室的燈亮了。
這種事已經不陌生了,但她還是癱在了走廊的座椅上,接下來是漫長又痛苦的等待。
郭主任從手術室出來,甘雨馬上迎了上去。
郭主任說:“血止住了。止血及時,沒有引起上呼吸道阻塞,情況良好,不用太擔心。”
“謝謝您!”甘雨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郭主任拍拍她的肩,甘哲的身體越來越差,他想等他這個坎兒過去之後找個時間跟她好好談談他的病情。
直到甘哲被推回房間,甘雨的心才鬆了一點點。
她握著甘哲的手,一直沒放。
甘哲是區域性麻醉,半夜就醒了,他睜開眼看到甘雨眼睛紅紅地看著他。
看他醒了,她對他笑了,她的心這一刻才算舒展開。
甘哲想,自己又惹禍了啊,真不爭氣。如果有一次,他沒能出來,一切完全結束了,是不是他們的痛苦也能結束了呢?
甘雨感覺他眼神避著她,知道他肯定又在胡思亂想,趕緊跟他說話:“小哲,你感覺怎麼樣?”
甘哲豎起了拇指。他們之前做過準備,如果他不能發出聲音,就用特定的手勢回答她的問題。
豎起拇指就是感覺不錯的意思,拇指向下就是難受,得叫醫生來。
“那你渴不渴?餓不餓?”甘雨看到拇指向上很高興,接著問。
手比“1”是渴,“2”是餓,“3”是小號,“4”是大號,“5”是想被推出去走走。手指一指耳朵就是要她念書給他聽。
但是這幾個手勢他都沒有做。他指了指她,然後中指食指向下做了一個走路的手勢。他是要她回家睡覺。
甘雨笑笑,說:“沒關系,我不累,等你睡著我就回去,快睡吧。”
甘哲點點頭,又昏昏地睡了過去。
甘雨沒有走,在床邊守著甘哲。他的眉頭總是皺著,肯定是做噩夢了,甘雨知道他的噩夢是什麼,那也是她的噩夢。她一隻手握著他的手,另一隻手輕輕拂過他的額頭,揉開他眉間的褶皺,在他耳邊說:“小哲不怕,媽媽在這。”他的手握得很緊。
媽媽怎麼會在呢?媽媽早就不在了。但是在夢裡,至少在他的夢裡,甘雨希望他是個幸福的孩子。
陳徵也沒睡,他淩晨開始就盯著通訊錄她的名字,也沒撥出去。簡訊寫好了又刪,也沒發出去。
與此同時,陳亦忠剛剛開完跨國視訊會議,站在陳氏大樓的頂層的落地窗前,俯瞰東港市的燈火。這是他最喜歡做的一件事,這讓他對自己的成就和權力有一種實感。
王秘書在辦公室對今天的工作做總結。他彙報完之後,陳亦忠開口:“今天陳徵把李綜打了?”
王秘書回答:“說打有點嚴重了,少爺就是拽了一下他的領子,聽在場的員工說,少爺是聽到他提到了田佩岑田小姐的名字……”
“嘖,這麼大了怎麼還跟小孩一樣沖動,只知道用暴力去解決問題。哼。”他頓了一下說,“他始終比不上他大哥。”
王秘書知道董事長又陷入了回憶裡,所以並沒有繼續說話,只耐心地等著。